“来了！儿郎们，咱们的援军到了！明军完了！快随我杀敌啊！”王杲听到声音顿时为之一振，浑身上下似乎又重新充满了力气。　　 李成梁却依旧端坐马上，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只是把望远镜往过挪了挪，看向右边的河谷出口，只见一群披着野猪皮的女真蛮子正鬼哭狼嚎着从那里杀出。　　 “轰！”最前方的那名骑士马蹄距离谷口尚有半里地，就听到脚下一声巨响，旋即整个人都飞上了天。　　 “轰！轰！轰！轰！轰！”刹那间，两侧河谷同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期间马嘶人嚎，各种凄惨的声音就算爆炸声也遮掩不住，听得王杲等人一阵儿胆寒。　　 等硝烟散去，两处河谷都是人仰马翻、血流遍地，剩下的人满脸惶恐，明明距离明军只有一里来地，却踟蹰不敢向前，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跪在地上，向漫天神佛祈祷。　　 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他们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些爆炸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让他们和明军真刀实枪的干仗，他们或许还不害怕，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就死了，谁也接受不了。　　 “戚元敬果然是大才！无论虎蹲炮还是这地雷，都是在这狭窄之地杀虏的利器啊！”李成梁忍不住赞道，对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比他还年轻两岁的将领佩服不已。　　 戚继光先跟随许长生学习了一段时间，又在大明游历了一番，亲眼见过各地边军是怎么打仗的，等他来到满剌加，便根据一路所见，和满剌加的兵工厂合作，研发出多项新的军器。　　 发射霰弹且易于搬动的虎蹲炮，还有这使用钢轮发火引爆的地雷，都是戚继光指导发明的军器，李成梁在接收这些军器的时候也听过戚继光的事迹。　　 如今看到虎蹲炮、地雷如此有用，他不由得对戚继光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甚至还忍不住想，要是换成戚继光领兵对付建奴，他又会采取何种手段？　　 “杀！”见建奴援军迟滞不前，李成梁果断下令，早已等候多时的明军看到旗号，立刻策马扬鞭朝谷内冲去，伴随着他们的进攻，河谷中又响起一连串的爆炸。　　 那些地雷除了可以压发引爆外，还可以通过绳索拉拽引爆，埋伏在山林中的明军看见旗号，便把剩下的地雷全部引爆，再次给建奴带来了巨大的杀伤。　　 比杀伤更可怕的是对建奴士气的打击，等硝烟散尽明军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既没有整理好队伍，也不敢和明军接战，只能掉头鼠窜。　　 然而河谷狭窄，想调头谈何容易？明军还没到呢，不少建奴就因为拥挤践踏而死，还有不少人掉进河里淹死，剩下的要么被明军斩杀、要么被俘虏，只有少数机灵的，放弃了马匹长兵钻入林中，方才暂时保住小命。　　 “王杲已经黔驴技穷！孩儿们，随我杀奴啊！”这时候李成梁方才抽出长刀，亲自率领剩余的精锐冲进王杲营寨，开始收割最后的胜利果实。　　 这时候王杲也没了念想，不敢继续负隅顽抗，连忙带着还能跑的人跟他一起向古勒逃去，只要回到古勒，带领剩下的部众守住，那就还有希望，那里的营寨经过多年经营，可比这里牢固多了，或许还能挡住明军。　　 王杲一路仓皇逃溃，李成梁衔尾紧追，他刻意控制住了速度，既不让王杲彻底逃脱，又不会让他断绝逃亡的希望，回头跟他拼命。　　 就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但凡有小股建奴掉队，便迅速绞杀，尸体丢在原地不管，自有后面的辅兵过来割首级，他治军有方、赏罚公正，手下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功劳被漂没。　　 王杲想尽了各种办法，可不管是放弃老幼让他们给李成梁送首级，还是把抢来的金银洒在路上，都没能迟滞李成梁的追击速度。　　 人少了没几下就杀完了，人多了又舍不得，丢下的金银财宝更是没人看，明军都知道谁这时候敢下马捡钱，不管之前立下了多大的功劳都会被砍头，反倒是继续追击建奴，等辅兵收拢钱财，他们都能分润一二。　　 明军依旧如同跗骨之虫一般死死将王杲咬住，一路将他赶到古勒山下，都看到老家的寨子了，还没有把李成梁甩开。　　 “快去喊寨子开门。”看到寨子，王杲似乎看到了希望，可再一看寨墙上的旗号已经换了模样，一群海西女真的骑兵正翻身上马，准备向他发起进攻！　　 “噗！”王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没想到他的老家已经被别人给抄了！后面有追兵，前面有堵截，这下可是死定了！　　 王杲醒过来依旧想负隅顽抗，可他们人困马乏又身陷绝境，麾下士兵哪还有什么斗志？只片刻功夫就被李成梁大军如同切瓜砍菜一般打得落花流水。　　 就连王杲本人也被明军团团围住，他毕竟是奴酋，抓活的可比直接杀了功劳大，这时候李成梁策马过来，看着王杲，“鼠辈当初犯我大明边墙，可曾想过有今日？”　　 “无非成王败寇罢了！”王杲惨笑道。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没放弃求生的希望，丢下刀剑，又取了铠甲，摊开双手对李成梁道，“将军可近一步说话？”　　 李成梁自恃武功过人，倒也不怕王杲暴起伤人，便应邀打马走了过去，“你若是现在就下马投降，本将军或许还能许你个痛快！”　　 “李将军兵强马壮，又有建州女真为你卖命，我王杲这一仗输得不冤！可将军有没有想过，您今日若是杀了我，或许不一定是好事！”王杲依旧有些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要是有明军这样的武备，海西女真又没有反水的话，这一仗他未必会输。　　 李成梁对此不屑一顾，根本就懒得搭话，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什么，他伸手便准备取出弓箭将王杲射落马下！　　 “将军。”王杲见此连忙急声说道，“将军难道没听过鸟尽弓藏么？今日你杀了我，将来还怎么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