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一事应该查不到我身上。” “况且我是行侠仗义,斩除妖祸,乃人间正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俗言,“犯人”喜欢返回现场。 张玉清也不例外,他故作路人,路过徐胜家,往里瞧了几眼。 但可惜,除了两条斩妖司封条一斜一撇的封住大门外,别无其它。 只得作罢。 回到新屋,嫂子已做好饭,炊烟袅袅升起,烟火气浓郁。 让人不禁感慨,红尘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嫂嫂文静秀气,内外操劳,实乃贤妻良母的典范。 他很庆幸自己遇上如此兄嫂。 “小叔,安安要换家童学私塾,你在内城书院待得久,可知道哪家私塾更好?”嫂嫂盛来白米饭。 小安安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 听到私塾两字,欢快的笑容戛然而止,吐吐舌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我记得这附近有间私塾挺不错的,先生姓董,明日嫂嫂可以去问问。”张玉清接过饭碗,谢过嫂嫂。 “那学费?” “嫂嫂莫担心,也就比外城高一倍左右。” 张玉清不知财米油盐贵,可嫂嫂掌家,每笔都算得门清。 不过在小安安身上,她还是舍得开销的。 只是这般了个家,家底直接减了近半。 让她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虚感。 饭后,张玉清伏在桃树下一张石桌,在宣纸上涂涂抹抹,不好下笔。 实在是大部分内容都忘了,哪记得清楚。 许多诗文也就记得半句。 “算了,我一介粗鄙武夫,写个屁的文章。” “张某早已弃文从武。” 张玉清振振有词,选择将宣纸与笔墨尘封。 练武、练功才是王道,写书那是秀才干的活。 他心清净神,意识沉于混沌太虚,周天布列,一本族谱沉浮。 苍穹星辰空间,玉池氤氲,金泉玉液流淌。 一日下来,足足五滴金泉玉液从玉池间滴落。 吞入腹中,海量的生命精气在全身百脉间流转,壮大气血,云烟滚滚,龙吟虎啸阵阵,宛若传说中的龙骨虎胎。 “如此下去,不出半个月绝对能内劲自生。” 张玉清不知那金泉玉液属于什么层次的灵物。 甚至连具体作用都不知道。 但既是与族谱伴生,绝非寻常。 他决定在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内稳住,内劲不生,绝不能再浪。 “也不知在城外的大哥怎么样了?” 想到张玉诚,张玉清难免有些担忧。 城外山海关所在不比城内,险象环生,妖祸重重,哪怕大哥已成为内劲武者,也不敢保证安然无恙。 唉~ 何以解忧,唯有武道。 一套换日刀法施展下来。 历经一场生死厮杀,刀身染血,张玉清发觉自己的刀法愈发娴熟,有种意随心动的流畅。 银色刀芒掠过,斩击速度越来越快。 只能看到漫天的刀影呼啸,不再局限于刀式套路。 这是刀法即将大成的标志。 …. 城南! 一间小院间,溪水流淌,百花纷飞,花瓣落入河面,荡起涟漪。 有蜂蝶飞舞,闹着春意。 张玉清踏春而来,靴子上沾染春泥。 长身玉立,藏青道袍飞舞。 轻扣门户,“在下张玉清,拜见老居士。” 据悉,这位姓古的老居士是位名气颇大的史学家,曾在瀚岳府任职,后回到云台故居隐世终老。 看这院子布局,应是个颇有格调的居士。 “进来!” 浑厚不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张玉清举身迈入,便见院中藤椅上躺着一位银发苍苍,身子消瘦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慵懒眯眼。 他前方,一束发稚童正捧着书,摇头晃脑诵读着。 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湖的眼睛悄悄打量张玉清。 “你找老夫何事?”老居士眼角露出一条缝。 “在下从城中草堂书铺的云山居士听闻老居士对古文字有研究,遂上门请教。”张玉清拱手作揖。 “云山居士?那个姓裴的!” 老居士悠然坐起身,微微颔首,又正眼打量张玉清一番, “你也是儒生?” “以前是。” “以前?” “在下弃文从武了。” 老居士脸上骤然浮现几分愠色,振袖呵斥,“好好的文人雅士不当,去修那粗鄙武道,可悲。” 张玉清平静道,“在下也不想,实在是云台县书院过于黑暗,学阀统治,败坏温纲,枉读圣贤书。” “那你为何不文武兼修?”老居士努努嘴,声音减弱,大概明白张玉清所言。 “时间不够,也没那精力。” 张玉清实话实说。 自己现在练武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弄其它。 相比于其他武者,他已经起步晚了许多。 再不卷起来,纵有外挂与天赋,也难以一骑绝尘。 “罢了,把东西拿出来吧。”老居士没好气道。 他起身负手,愠怒色散去。 张玉清取出描摹神道法碑上文字的纸张,刚铺展开来,却见老居士又不知怎么发怒,吹胡子瞪眼, “老夫要原本的古物,一些古字有什么可研究的。” 张玉清一愣,这老居士当真是难伺候。 那古物神道法碑可是从徐胜暗室所得,被他打碎,万一被人发现,联系到徐胜一案,对自己可不利。 “老居士,说来你可能不信,那方古物遗失已久。” “哼,那你回去吧!” 老居士拂袖冷哼,好似望穿一切。 又自顾自的闭眼躺下,在藤椅上轻摇。 “……” 张玉清无言以对,恰好与那束发稚童对视。 稚童眨巴眼睛,好似再说,夫子向来这样。 没办法,张玉清只得往返家中,将那碎裂的神道法碑拼起,拎至老居士前。 这才让老居士开口,捏着法碑碎片,不断端详, “敕无极长生赤霄真君统御周天万火!” “是中古纪的文字,一座祭神法碑。”老居士低吟,眼放光芒,如获至宝询问, “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捡来的。”张玉清含糊不清回应。 “捡来的?呵、年轻人,这东西可邪异的很,老夫奉劝你能丢多远是多远,否则被它缠上,轻则自我堕落,重则家破人亡、害人害己。” 老居士冷呵,自己却是如获至宝的抚摸着破碎法碑,温柔以待。 “居士,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历?”张玉清半信半疑,好奇询问。 “它不已经告知你了吗,敕无极长生赤霄真君,一座能沟通真神的法碑。”老居士回道。 “是真神?”张玉清半知不解。 “算不上,中古纪的神多是蛮神、邪神,以人骨、百兽、万妖为祭,视苍生为蝼蚁,当不得真神。” “如今大雍朝更是对此重型重典,不得私下祭祀这些蛮神,违者诛戮九族。” 老居士语气凝重,“不过当世之间,祭祀蛮神的无知百姓依旧不少,更有不少邪道蛮教,供奉邪神,乱我大雍。” “你若是遇上那些疯子,最好是小心些。” “还有,此物不可示人,更不可祭祀。” “否则这尊赤霄真君以你为媒介降临,奉你为神徒,到时候,你焉知我非我,他非他。” 张玉清肃然拱手,“在下明白。” 他寻找神道法碑线索,本就是为祖宗宝藏的开启钥匙。 如今看来,开启祖宗宝藏确实与这些蛮神相关。 “这东西且放老夫这好好研究一二,赤霄真君,一尊极少出现在史籍上的蛮神,老夫看看祂有何来历。”老居士再道。 张玉清内心纠结。 这可是赃物啊! “放心,此物不会有第四人知道它在老夫这,老夫以儒圣之名起誓。” 老居士瞥眼,道。 这年头儒圣在读书人的心中不亚于真神。 张玉清只得作罢,“那就麻烦老居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