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数日! 小寒山洞窟内,金光幻灭,明晦不定。 有天地青灵之息荡漾。 张玉清盘坐如老僧入定,身上肌肤一层层开裂、老化、脱落,像是被剥开的洋葱,露出里面新生的皮肤。 他双眸微阖,沉入内视。 筋骨之间生有一道道纹路交织,呈赤红色,犹如一方熔炉,血肉之间有滚滚真罡之力澎湃,血气狼烟喷薄而出。 咚!! 接连钟声回响不绝,在张玉清周身,金光透体,覆映周身,演化实质金钟形,堪比金铁。 这无疑是纯阳大功金钟罩达至大乘的象征。 “这门横练外功总算大乘了。” 张玉清吐息,两道凌厉真罡迸射,落在洞窟内壁,巨石应声而碎。 真罡不同于内劲。 它与内功真气属于同一种层次的力量,可透体而出,无比霸道,浑厚,杀伐力惊人。 横练易学难精,能将一门横练外功练到如此境界,肉身蕴养真罡,比之内功心法滋生真气更难。 张玉清要没有得到庚金地髓,以及这玉央福地里的丹液,想要将纯阳大功推到这般境界,少说也得数载,以他的天赋,这数载时间先天一炁功早就抵达真气之境了。 收功、起身! 又看了眼青石壁,遗憾的叹了一声。 他倒是想进入这山河福地一观。 见一见方士传承与练气士之法有何差异。 可惜不得法啊! 这数日时间,洞窟平静不起波澜,也未见那异兽三宝遁出。 张玉清想了想,走出洞窟,打了些猎物留在石壁外。 当作酬劳。 而后飞身纵跃下小寒山。 先去李应家一趟,再径直回到家中。 嫂嫂与小安安不在家,应是出门了,张玉城还在当差。 倒是隔壁的老居士生活悠哉。 正拉着二胡,曲声高喝,直入排云之上。 他徒弟小居士听雨在摇头晃脑的诵读经文。 “居士好雅兴。” 张玉清推门而入,拎了一壶上等好酒照夜白。 曲声戛然而止,老居士放下二胡,眼眉上挑,“你这小子,身上血气不散,戾气愈发厚重了。” 张玉清咧嘴一笑,没怎么在意老居士的编排,大大方方落座,从袖子里取出酒杯,斟上两杯,淡然道,“我也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可总有些阴魂不散的鼠辈找死啊!” “你这作风越来越像武夫了。”老居士瞥眼一瞪。 “本就是个武者。”张玉清轻笑,指证老居士错误。 “既入儒门,便是雅士!哪怕没什么功名,诵万卷圣贤书总会不差的,可洗净心灵,与圣贤谈天说地,亦能知天知地,窥天地万物之变。” 老居士语重心长。 “道理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张玉清摇头,小抿一口清酒,转而道,“老居士对四面黑天教了解多少?” 这老头不说别的。 论知识信息储备,几乎称得上一座行走的守藏室。 不仅是诗文书画,经史子集,还是些杂书传记。 “你问这个做甚?”老居士蹙眉,见张玉清哑然不语,心中也揣测到几分, “四面黑天教可不同于赤霄真君。” “那赤霄真君近乎遗忘于岁月之中,与人间的沟通只有少许,信徒寥寥,但这四面黑天教不同,道统延续数百年,曾为数起叛乱的主谋,拜神者不知凡几。” “朝廷曾大肆绞杀过四面黑天教,可依旧死而不僵,教众散乱于大雍各地。” 从老居士凝重语气听来,四面黑天教的力量不可小觑。 不过! 在大雍境内,任何势力、神秘组织,都逾越不了朝廷这座大山。 连方士的路都被堵截,可见一斑。 张玉清觉得大哥张玉城如果能在斩妖司立足的话,绝不是件坏事。 又闲聊、闲饮了会,到中午时分。 嫂嫂与安安拉了一车木柴回来。 而后张玉城也当差归来,职务晋升后,他任务繁重。 尤其是近日斩妖司又是与金天阙等妖族对峙,又要四处抓捕四面黑天教的人,片刻不停息。 接着,张玉清专研了下那门浑天四相刀法。 刀法只有上卷,但立意极深,以风雨雷电天地四相为力。 迅疾如风、骤如疾雨、狂暴似雷、刚猛如电! 上卷只记载风雨二相的刀法,却比之换日刀法要高深许多,以自己通意境的刀法境界驾驭这门浑天四相刀法,战力何止增长五成。 于是,他习刀法一宿,不眠不睡。 翌日清晨时。 张玉清收拾着装,换一身书生袍。 正准备出门向云台书院而去。 巧的是,一名银发儒士迎面而来,衣袍猎猎,慈眉善目。 张玉清意外,眸光微动,旋即换了张笑脸,拱手相迎, “见过徐山长!” 这银发儒士不是别人。 正是云台书院的山长。 执掌书院数十年,在云台县也是一方人物。 张玉清在书院学习时,也就见过这山长两三面。 话说自己更是离开书院一年之久,自是意外于对方来此。 “张玉清!” 徐山长定睛一看,眼含灿烂笑光,赞叹道,“竟长得如此玉树临风,乃有天日之表。” “哪里,学生这皮囊平平无奇罢了。”张玉清谦虚道,“不知山长来此所为何事?” “自是为你而来。” 徐山长遗憾惋惜道,“本山长也是于近日才知道你在书院所遭遇的不公待遇,你那篇千秋策论写得甚好,字字珠玑,不失为名篇。” “着实是本山长不识珠玉,让你明珠自晦,差点被那葛匹夫坏了前程。” 这话徐山长可是发自肺腑之言。 他仔细调查过张玉清,才知道对方曾是书院学子,因为县试名额被占,遂弃文从武。 那篇千秋策论他诵读一番,绝对称得上名篇。 里面所言皆在理,耐人寻味,自成体系,为大家之说,不比圣贤言论差半点。 初观此篇,连他都有些震惊。 而更为震撼一事则是张玉清的武功,此子弃文从武不过一载,就已至如此境界,当真天赋可怕。 至于那葛匹夫便是昔日将张玉清县试名额收回的夫子。 “山长言重了。” 张玉清摇摇头,重复打量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山长。 时隔一年才姗姗而来。 这不是诚意,也不是意外,怕是另有目的。 “那葛匹夫已被老夫赶回田野,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本山长愿诚邀你回到云台书院学圣贤论。”徐山长微微欠身,诚意满满。 “山长快快请起。”张玉清连忙将对方搀扶起身, “但唯独此事得让学生深加考虑一二。” “不若去书院畅聊!” “也好!” 张玉清想了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