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汇纳赣、抚、信、饶、修五大河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湖,而江西,也是当时一等一的富饶之地。 唐末以来,北人南下,南方各地被不断地开拓,如湖南之马殷,福建之王审知一般,江西的开拓者,乃是钟传,因剿王仙芝起义,来到江西。 然后就成为江西观察使兼团练使、镇南军节度使,封南平王,割据江西近三十年。 可以说,三十年的治理,让江西大治,人口丰盈,百姓普遍富裕,也是南唐失去淮南之地后,最后的根基之地。 “大哥,这江西,比咱们湖南还要好咧!”一个水贼看着满船的鸡鸭,以及粮食布匹,不由得高兴道。 “的确比咱们老家好些!”张大个也是一脸喜色,如果胳膊没那么疼痛就更好了。 “这样好的地方,让这群鸟人占了,着实可惜!” “嘿,咱们老家都没了,这条命又算的甚?干他娘的,好地方不能就那么糟蹋了!” 张大个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好不容易活过来,长江上,那可是密密麻麻都是尸体,咱们要不是补了船,早就死了!” “所以,这块地盘决对不能再让了!” “杀了他们!” “这里是咱们的!” 男女老少,皆被此地的富裕迷了眼睛,这里商船虽然不多,但村镇却多了不少,人人钱粮多。 不远处,一艘船躲在芦苇外,看着这伙人。 “老大,这个张大个在外来者中,算是比较厉害的角色!” “恩!”男人点点头,说道:“这样的人多些鄱阳湖才能更乱一些,咱们的计划才算成功!” “咱们多多宣扬他们的名声,那些零散的水贼加入他们,搅乱鄱阳湖!” “老大,有消息传来,说是林仁肇要回来了!” “该死,此人可是一员猛将,这些水贼肯定斗不过他们!”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改变计划,咱们也主动吸收一些水贼,不能让他们单打独斗了!” “这几千水贼,定要伪国不得安宁!” ………… 水贼被剿灭后,洞庭湖瞬间平静一下,编户连坐法,让渔民们不敢为匪,商船瞬间大涨,商贾们活络起来,通过洞庭湖,就可直接去往长江,往江南而去。 妇人们纺织的布匹有了销路,茶农们的茶也不断被运走,料定今年南唐必定粮食不足,湖南的粮食也被商人们高价收走,农夫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时间,整个湖南蒸蒸日上,人人口袋里都有了余钱,对于剿匪称赞有加。 到了八月,一条来自于岭南的砖路,终于修到了长沙府,商贾们瞬间喜笑颜开,对于朝廷赞不绝口。 当然,皇帝也没有想到,只是随意地想在鄱阳湖点一下,就收到如此大的效果,整个湖南都因此收益。 江西,这个南唐的粮仓,也因此受乱。 南唐会缺粮?没有淮北,沦丧了近半国土,南唐不只是缺盐,就连粮食,兵源,也大规模的匮乏,这次鄱阳湖大乱,果真是击中其命脉。 “让崇福司派人去江西,那里佛寺极多,寺院势力盘根错节,打探消息是最容易的。” 皇帝又想起,江西自钟会崇佛以来,各种寺院繁多,最是适合派遣探子。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这些寺院肯定没有一个老实的,欺男霸女不在少数,南唐吏治废驰,以一半的国土,供养原先的一国,定然是压迫极大。 派人去煽动佃户佛徒暴动,让江西,这个南唐仅存的国土,再次动乱起来。 不破不立,他不想自己占领江西时,看见寺院盘根错节。 况且,也只有江西动乱,才可以拖住林仁肇,这个南唐名将。 不过,目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迁都了。 只有迁都长沙,才能主持对于南唐的征战。 八月一日,皇帝以楚王行宫久不修葺为由,从内库中拨出十万贯,进行扩建修葺,各地也拨遣奇珍异宝充斥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朝廷上下,为之震动。 能当上官的,都是人精,而位列朝堂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领悟上意,是他们的本能。 到了八月二日,皇帝以长沙与广州二城相通为由,进行赐宴,这是明晃晃的暗示。 朝堂上下真的明白了,皇帝迁都的意向十分坚决。 从分割岭东岭西二府,又维持承天府,岭南分为三府,无人再可行割据之事,碎片化的岭南,只能成为财赋之地。 政事堂对此,倒是暧昧,一直未曾发言。 对于百官而言皇帝是高高在上,效忠的君上,而宰相们则是领头羊,带领他们升官发财的,领头不发言,他们也不敢多语。 政事堂,午时,会食之时。 “如今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啊!”次相赵诚叹了口气,开了话题。 “议论再多,也是无事,咱们列为宰辅,须得心平气和,运筹帷幄才是!”首相崔泉不以为意地说道,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本分在此,不可逾越。” “话虽如此,但吾等是南人,终究不习北土!”次相赵诚说道。 “北人粗鄙,若是位列朝廷,对朝廷是极为不利!”这时,吃着小粥,默默地孙钊,也发言说道: “岭南乃是财赋重地,泰半国赋皆依此地,路上的损耗,也是不小!” 毋庸置疑,他也是不想北上,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任谁也说不出刺来。 “王相公,你也说一句!” “我资历浅薄,不甚了解,又习于军务,诸位前辈说话,我聆听就是!” 王宁笑了笑,谦虚地说道。 “哪里的话,政事堂不就是我等治国之处吗?探讨才能知深浅!” 崔相公说道,话语中有些责怪。 这话若是传到外界,这不是说他胸怀不够吗?没有胸怀的宰相,背后的议论可就多了。 “我也就明言,朝堂上议论的迁都之议,无论真假,对于大唐复兴而言,是极为有利,岭南偏僻,长沙府富饶,而且临近中原,最是合适!” 首相一语定下,宰相们大吃一惊,难道他与皇帝私下已然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