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头砸在他的脑门上，打晕了他，胡小菲进了屋子，我们进入了夏静宁的回忆里。　　夜莺在我的头顶叫了一声，我抬起了头，胡小菲抓着我的手碗，梦境中的她更美了，像个精灵，她对我说：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时间太多，往往回忆不是很稳定，你必须一直抓着我的手，如果我们迷失了就回不去了，而且我们得快点，护士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嗯，嗯。”我和胡小菲的手扣在了一起。　　一道很高的还有水泥味道的青砖墙，有刚修补过的痕迹，墙的一边被挖出了很多的深坑，坑里边埋着一些石柱子，这是早些年，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建筑高楼的时候，人工打的地基。　　浩月当空，浩月之下是白茫茫的大地，一望无际，胡小菲拉了我一把，我们像飞一样地落在了坑道的旁边。　　这个梦的回忆跟我进过别人的不太一样，很虚幻，又是夜里，感觉我到了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　　“你没有告诉别人吧，这是汉朝时代的东西，我认识几个文物交易贩子，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那我们就发了大财了，好几辈子都够用了。”　　说话的人跟王海仓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短发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裤腿卷了起来，民工的打扮，不用说，这就是年轻时的王德全了。　　他把一个类似古场上将军戴的青铜头盔递给了身边的人，而接了头盔的人，是一头黑发，很英俊，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年轻时的夏静宇。　　“你确定是汉朝的？”　　“我懂一点点，到底是不是不确定，可不管是那个朝代的，它一定值不少钱，你再看看这底下的东西。”　　王德全说着，拉开了一个盖满了土的黑布，这黑布下边露出了很多古物，有玉器，有青铜器，有鼎，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我对古董这东西，也只是在古书上翻到过，从来没有细看，因此根本就看不出来能值多钱，什么朝代的，倒是胡小菲，她能把每一样都说的上朝代，还能说出用途。　　她指着各种古物对我介绍着价格，不听是不知道，一听真是吓一跳，每一件都是上百万的国宝级物件，这是在别人的回忆里，要是在现实中，我估计我也得顺上一两件，那一辈子啥不干都是个大富翁了。　　我也终于弄清楚王德全成宁静城首富，并不是卖烧鸡，也不是遇到了南方的贵人，而是偷了值钱的文物。　　“这么多，得多少钱？”年轻的夏静宇瞪大了眼睛说，再不懂行的人，看到这么多个从地下出来的古物，也知道自己要发财了。　　“等一下，快藏起来。”　　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出现了，于是二人急忙躲在了阴暗处打好的石桩后边。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夹克，小城干部气质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从古墙的门里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拎着袋子，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　　这两人便是我见过好几次的鬼夫妻。　　“老公，这样行吗？要是让你的领导发现了，你的工作就丢了。”女人很担忧地说。　　“说你这女人什么都不懂，你还不信，领导要是发现了，这得坐牢，但要是发现不了，谁还在乎工作，这底下的东西，不要多，就一对青铜器，就够得上我们用几辈子了，真是的，你干吗要穿白色的衣服，你要是穿别的颜色就不用这么显眼了。”男人兴奋地说，有点像买彩票种了大奖。　　“你没看错，你确定是汉代的文物？”女人问。　　“废话，我要是不确定，宁静城就没人确定了，你可别忘了，我学的可是考古专业，我这文物局的副局长不是白当的。”男人说：“你藏在那里，盯着人，有人出现了，你就打口哨给我，懂了吗。”　　“少拿点，别被发现了，发现了就不好了。”女人低声说，随后躲在了男人指的城墙的角落里。　　男人拿着蛇皮袋子，看了看四周，像深坑走去。　　坑里阴阳处的石桩之后，王德全压低地声音对夏静宇说：　　“他妈的，文物局的何昊这个贱人，就知道监守自盗，要不是我发现了，估计这些东西他能拿完，听说他已经弄了不少东西，还这么贪，等一下我把他打晕，你去把那女的收拾了，这是我先发现的，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好。”夏静宇紧张地点了点头。　　王德全二话没说，石头砸在了女人的小腿肚子上，女子身子一歪，一头撞在了青砖墙上，倒地上，血顺着她的头发流在了她的脸上。　　她急忙翻了身，用肘子划拉着地面，身后爬着，哭着，颤抖着，眼里满是绝望。　　“跑啊，向那里跑，你跑了我就得死你知道吗？对不起了，大嫂。”　　王德全一不作二不休，说话间，砰砰的几石头砸在了女人的脑袋了，血染红了女人白色的衣服，女人死了，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我看到的鬼魂正是这个样子，白衣被血染红了肩膀。　　虽然是在回忆里，但感觉上还是一阵阵的恶心。　　打死了女人后，王德全很干脆地把女人拖到了深坑边，对夏静宇吼道：“你他妈的要是不帮忙，我连你也一起收拾了，知道不。”　　夏静宇两腿抖的不成样子说：“东西是你的，我不要了我回家。”　　“反正我已经杀了两个，你报警我不是完了，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全家。”王德全擦掉了脸上的血点子，那种狠劲让人胆寒，看他的样子，似乎他以前就杀过人，要不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从杀人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夏静宇很怕王德全，帮着王德全把何昊两口子用翻斗车拉到了青石墙边上，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之后两人分了几件文物。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青墙外街道上有了声音，背着文物回家，又返回看工地的夏静宇喘着粗气，担忧地问比他速度要快的王德全：“老王，万一查出来我们就死定了，你一点都不怕吗？”　　“反正已经做了，你不说我不说，鬼晓得。”王德全倒是不以为然，坐在看工地的小门房里搞着烟。　　一个穿着蓝裙子，白衬衫，背着一个书包的初中学生从青砖墙的拱门里走了进来，这小女孩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死去那对夫妻的女儿，她似乎跟夏静宇很熟悉，一进门就问夏静宁：“夏叔，你看到我爸没。”　　“没有，怎么了？你怎么找你爸找到这里来了。”夏青宇不自然地笑着，看了眼王德全。　　“奇怪了，我爸带着我妈说，来这边看施工的情况，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小女孩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转了身。　　“唉，小朋友，你爸爸是不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你妈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王德全从门房里走了出来，对女孩招了招手说。　　女孩嗯嗯地猛点了好几下头说：“你看到我爸爸了。”　　“当然了，我带你去找你爸爸……”　　王德全把女孩带到了石墙的角落里，活活捂死了小孩，把小孩埋在了她父母的身边。　　王德全再回到门房，脱掉了衣服，塞进了火炉里，又穿了身新的迷彩服，对夏静宇说：　　“这事有你的份，你也拿了文物，如果你要是说出去，你的一家会和他们一家一模一样，知道不。”　　夏静宇擦着额头上不停渗出的汗水，连连点头。　　从梦境或者说回忆中走出来时，我的身上满是汗水，有一种快要出不来气的心塞的感觉。而夏静宇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他脸上的肌肉依然紧绷着，眉心皱成了肉疙瘩，我们在他的回忆里走，挖出的是他的回忆，他要在脑海里走上一趟，想必他自己也不好受。　　“没事吧，喝点水。”胡小菲倒是很平静，递了餐巾纸给我。　　我还没有完全从梦境的惊悚中走出来，机械地对她摇了摇头，猛喝了几口水。　　夏静宁的脸上皱纹并不多，跟年轻的时候区别并不是特别大，不过目光深邃了不少，看上去比年轻时要硬气一些。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说：“你们想干什么？”　　“你和王德全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了，说吧，你家被火烧的事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帮你，并不是害你。”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被逼的。”夏静宇怯怯地看着我们，解释道。　　“我们知道，杀人的事与你无关，会给你清白，但你必须告诉我别的事情，与这些事情有关的所有人的事情，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胡小菲说。　　夏静宇不相信地看着我和胡小菲。　　“你不是说她身上有邪气吗？我说了，她是狐狸精，他可以读到你的所有记忆，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但我不想起承受别人的痛苦，我想你也不愿意把过去真实地看一遍吧，你还是说吧。”我说。　　夏静宇思考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很放松地坐在了椅子上，对我们说：　　“人们都说王德全是烧鸡大王，其实不是……”　　从偷了文物，卖给了文物贩子，王德全得了很大一笔钱，数目大到惊人，但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肯定会被人怀疑，于是他就开了烧鸡店，借卖烧鸡的由头，拿出了脏钱。　　后来又包了一些工程，再后来自然而然地就成立了建筑公司，成了宁静城的风云人物，成了连县长和县委书记都得巴结的人。　　大家大部分都知道他是个商人，是个卖烧鸡发家的土豪，但他那来起家的资本却没有人说的上来。　　大部分的人说他发家是因为在饥荒的时候，救了两个南方人，后来两个南方人，给他寄了一大笔钱，让他发了财……　　这些话我在薛家村的时候，就听父亲辈出门打工的人说过。　　警察找到了他儿子和老婆的尸体，就是没有找到文静的尸体。　　当天晚上，何昊的一家人就拖了梦给夏静宇，要让他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后，再来杀他。　　于是夏静宇就花了大钱，把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里，还出钱请了道士，专门给他打造了一间，鬼魂绝对不能进入了房间，如今天每天都会梦到死了的人，他的亲人，还有何昊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