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历叁佰贰拾肆年。炎国第一回派出使臣前往云城,愿与云城修百年之好。后书记载,此次出使有仙门介入,极力促使大炎皇帝因雪脉神锋乃四方水系源头,修仙圣地,对天下苍生关系重大之故,欲促成两国和平之好。 炎帝使臣为前布政司大人之妻,炎国第一诰命夫人若琬担任,不日前往云城,受到城主接见,享受。极高的礼待。 白小聆自然就是那个极力促成的修仙人。她陪着若琬过来,因为之前来过,在城主府里毫无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城主府内的下人也像没看见她一样,对她不闻不问,就这样一路逛着到城主府内阁楼高处。 阁楼高处俯眺,全城尽收眼底。 白小聆站在楼顶上,突然听见城主的声音。 “夫人,这些就是我云城全貌。” 城主带着若琬在阁楼最高层,扬手空中一挥,给若琬昭示云城和炎国的版图。 “如夫人所见,云城不过一寸之地,”城主抬手指着远处阳州边界浩浩汤汤得边防设施,“与那边根本不能比较。” 若琬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见两国的实力,心里非常震撼。城主指的地方正是阳州,修筑的边防设置浩浩汤汤,远远眺望像是一条长龙,云城与之相比就是弹丸之地。 渺小的不足挂齿。 城主又开口说了:“可我云城迄今在此屹立不倒,各国不敢轻易来犯。” “夫人可知为何?” “为何?”若琬真不知道。 城主笑了,攀着围栏:“天下云城,神峰雪脉,云城受神鬼庇佑,随便一样修仙法宝就可挡千军万马。” 城主转身,霸气尽然:“夫人,和平共处我当然同意,只不过夫人如果还有其他来意,不如就此作罢,早日回国?” 白小聆在屋顶听得牙痒痒,心里对城主的好印象也大打折扣,从屋顶飞身下来。 若琬正想婉言告辞,白小聆突然出现,拉起她的手对城主道:“我不是炎国人,也不是使臣,你那套家国大论来对我没用。” 城主见到她,一双桃花眼都皱出了眼纹,不耐烦得问她:“你还想做什么?” 白小聆拉起若琬的手:“她,跟布政司大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是炎国举国称赞的家眷,可是布政司大人在跟云城作战时传来死讯,若琬夫人一个人辛苦等待,终于见到了布政司大人。” 城主眉头一挑:“那真是恭喜夫人。” “可是布政司大人完全忘记了夫人,”白小聆盯着城主,心中不再被他的双眼蛊惑,只盯着他的眼睛,“布政司大人就是静夜,城主一直不放,十几年了不让大人回家和夫人团聚,还说什么两国长久和平相处?” 城主将白小聆眼中的愤怒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果然还是为夜儿来的,白姑娘,我看在万俟道长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二人眼见就要打起来,若琬拉住白小聆,可是压根拦不住她的嘴。 “静夜失忆是不是你弄得?”白小聆怒问。 “是我如何?” 城主勾起的笑阴鸷的让人胆寒。若琬朝她摇头:“小聆姑娘。” 白小聆心里堵得慌,拉着若琬就走,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若琬,等了静夜十几年,一个人苦守阳州,不比寻儿差多少。”然后转身哒哒得离去。 看着她们走出阁楼的背影,城主无声轻笑。 “你说等了十几年,可寻儿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白小聆拉着若琬走了一路。若琬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自小熟读诗书,对白小聆刚才的做法很不认同。 “白姑娘,等一等,白姑娘,”若琬扳开她的手,“城主刚才的话在两国交涉中十分常见,你怎能对他那般无礼?” “他可是阻拦你和布政司大人相见的元凶!”白小聆替她不平,“你知道吗,在布政司大人离开炎国的十几年里,他做了他的女婿,娶了他的女儿,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美人在怀……” 啪! 若琬一个巴掌打了她。白小聆登时愣在那里,看着若琬不知说何是好。 “小聆姑娘,你为我所虑,若琬感激万分,可是他毕竟是若琬的夫君,”若琬道,“云城城主光明磊落,此番接见不计前嫌,毫不避讳,此事定有隐情。” “如果真像小聆姑娘说的夫君已经另娶他人……”若琬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当夫君从没回来过。” 白小聆一愣:“什么意思?”若琬不再说话,白小聆攀住她的肩膀,“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把静夜送给云城?”白小聆不敢相信地问她,“当他真的死了,然后一个人回去?” 若琬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若琬夫人,你,不论如何,布政司大人还活着呀,怎么能就这样当他死了呢?”白小聆为她感到心痛,“再说寻儿已经死了,寻儿,城主的女儿,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白小聆将事实托出,看着若琬的反应。 她的眼角挂着两颗泪珠,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那夫君为何不回来?” 白小聆哼哼两声,朝阁楼的方向看去:“那就要问那个阴阳怪气的城主喽?” “小聆儿想问什么?”万俟柳正打这里经过,听见白小聆义愤填膺地说出刚才的话,上前笑问。 万俟柳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微笑,初一见友好,再一见暖心,像白小聆这种经常见到甚至在梦里也能见着的,再看到他笑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好像只要见到他,任何顾虑和烦恼就都会消失不见。 所以见到他白小聆很高兴。 “万俟先生!”白小聆奔过去,把他拉过来,“这是若琬,炎国第一诰命夫人。” “见过夫人。”万俟柳行礼。 “也是静夜的妻子。” 万俟柳稍微睁眼,眨了几下,笑道:“静夜好福气。” “可不是,有了这么好的妻子还要跟云城搅在一起,城主也是不放人!”白小聆噘着嘴自己念叨着,让万俟柳失笑。 “静夜不是让你带走了?”万俟柳反问,“城主哪有不放人?” 一句话把白小聆憋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是带走了人,可是他的过去还在城主手上嘛!”白小聆也觉得自己有些强词夺理,想到万俟柳和城主的关系暧昧的很,灵机一动,问他“万俟先生,你说静夜忘记过去跟城主有没有关系?” 她一脸狡黠,笑着月牙儿般的眼睛看着他。这一瞬间,万俟柳想起了在绝焰仙门初见她时的样子,一脸的愚钝,恭敬而谦卑。两张脸重叠,同样的脸却完全不一样。 “你学坏了。” 万俟柳看着她。 白小聆仰头,不知道看着哪里,眼神左右摇晃,反问:“是吗?唉呀,不管这些了,万俟先生先跟我说说是不是嘛!”眼神最终定格在他脸上,笑得像四月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