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深深深的看了陆子谦一眼,看向方胜天的时候眼底那抹深意早已收敛隐匿,“一个孩子换两个大人,还要放你们离开,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方胜天淡定自若的勾了一下唇角,“要么做,要么……”他将手中的枪对准陆子谦的脑门,“他陪我们一起死。” 陆靳深插在裤袋里的手紧握成拳,脸上仍旧云淡风轻,“你是不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 “难道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方胜天淡淡反问。 陆靳深蹙眉,低头沉思了几秒,再抬头,眼底一片冷寂,浑身散发着绝情的气息,“他是我儿子没错,但是儿子没了我还可以再生,而你们,放走了,不知道会残害多少无辜的人,我虽然是一个父亲,但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军人。” 看着这样正气凛然的陆靳深,方胜天开始慌了,他以为掐住了陆靳深的命门,却没想到他如此大公无私。 不,不可能,没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他一定是装的。 对,一定是装的! 现在,比的就是冷静和狠劲。 他或许没陆靳深这么沉得住气,但是,他一定比陆靳深狠。 方胜天压着内心的慌乱,推膛上弹,“我耐心有限,数到三,如果你还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开枪,你该知道,我们混这行的,从来不怕死,反正被你抓了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拉你儿子垫背。” 方胜天说完开始数数,“一……二……” 陆靳深目光锁在方胜天手里的枪口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裤袋里,手心捏出了一把汗,“一命换一命,我可以答应放了你。” 方胜天见陆靳深松口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不过,现在外面都是陆靳深的人,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必须快速解决,“没得商量,必须放了我们三个,如果我连这点义气都没有,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陆靳深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窗口收回,拒绝,“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起死了。”方胜天食指贴在扳机上,还没使力,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寒气,紧接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后脑勺穿过。 血和子弹一起从方胜天脑门上射了出去。 他倒下去的瞬间眼中满是不甘,望着身旁押着盛雨菲的男人,“杀孩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子弹从盛雨菲身后朝陆子谦射去。 短暂的瞬间,陆靳深疾步朝陆子谦跑去,口中大喊:“子谦,蹲下。” 陆子谦浑身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他看着陆靳深飞一般朝他跑来,纯真满是泪水的眼里浮现欣喜,爸爸来救他了,爸爸是在乎他的。 真好! 懵懂无知得全然不知危险正在朝他靠近。 嗖! 子弹穿过人的身体。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过了两秒。 砰! 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又有两具身体脑门被子弹射穿,倒在了地上。 陆子谦听见声响,转过小脑袋,看见满地鲜血,一滩一滩,触目惊心。 而那些倒下去的人里边,还有他的妈妈。 陆子谦哭喊着尖叫出声,“啊……妈妈……” 他想跑过去抱住妈妈,想按住她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不然血流完了怎么办? 可是……可是…… 为什么他的腿一点儿也不听他的话? 陆子谦跌倒在地,小手一边爬着一边朝盛雨菲哭着喊:“妈妈……妈妈……” 血泊里,盛雨菲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子谦,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可是她嘴上有胶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靳深跑到盛雨菲面前,一手紧紧按住她胸口喷涌而出的血,一手撕开她嘴上的胶布,让她呼吸。 盛雨菲望着身旁面色沉静,俊朗的眉间却明显染了担忧的男人,微微勾了勾唇,气息孱弱的说:“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别说话,保存体力。”陆靳深说完看向跑进来的士兵,“叫救护车。” “是。”其中一个士兵转身出去。 盛雨菲还想说什么,鲜血从心口涌向嘴里,她抖动着身子,语不成调,“抱……抱……抱我……” 陆靳深眉心微蹙,“你伤势很重,别说话。” “你……好狠……的心……”盛雨菲在绝望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子谦爬到盛雨菲面前,抓着她的手哭喊:“妈妈……妈妈你别睡觉……我是子谦……你别丢下我……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丢下我……” 救护车到来,盛雨菲早已没了心跳和脉搏。 陆靳深伸手去牵陆子谦,他瑟缩着躲开了,后来还是童翘过来将他哄去了车上。 白芍先送童翘和陆子谦回家,陆靳深留下来处理后续事情。 童翘回到家,家庭医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林姨抱着安安坐在一旁看着童翘身上的伤直流泪,“这个杀千刀的,真不是人。” 童翘笑着安慰林姨,“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林姨低头抹眼泪。 “真没事,我皮糙肉厚。” “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哪来的皮糙肉厚?” “……”童翘发现她真不会安慰人,这不,将天聊死了。 林姨自个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安安进了厨房,吩咐保姆熬安神汤。 处理好伤口,喝安神汤,吃饭,给陆子谦洗澡,自己洗漱,童翘躺到床上已经快十点了。 刚躺下一会儿听见一声尖叫声。 童翘立刻出了房间,推开陆子谦房间的门,他小脸煞白的坐在床上,急忙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怎么了?” 陆子谦紧紧抱住童翘,“血,好多血。” 童翘能感觉陆子谦小小的身子在发抖,想来白天的事吓着他了,她轻轻拍着陆子谦的小肩膀,“没事,你做梦了。” 好一会儿怀里的小人儿才停止了颤抖。 陆子谦放开童翘,抬起小脑袋,红肿的的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恐惧,他小声问:“童翘,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