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欣并不会游泳,可她投身跳江的时候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咸腥而冰冷的河水一下子漫灌过来。 江南冬天的河道是如何的冷,宁可欣终于亲身感受到了,就好像有人敲开你的骨头,一点点砸碎,冻得人神志不清。 而宁可欣死死地咬着牙,直到唇齿渗出浓浓的血沫味,才勉强维持住几分理智。 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她死后,要化为怨愤最重的厉鬼,将叶七夕和赵晓晓撕成碎片,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天啊,那个疯女人居然跳河了!” “她真的是不要命了!老刘,我们现在改怎么办?跟叶小姐如何交代啊?!” 宁可欣的耳朵都是水,隐约只听到了叶小姐三个字。 叶七夕!好一个叶七夕! 她心里的怨恨越发猖狂,几乎要席卷一切。 好冷,好冷,身体渐渐冰凉,失去知觉…… …… 由叶纤儿找来的两个地痞盯着寂静下来的河水面,顿时惊呆。 他们手上的刀还嚯嚯发亮,然而却失去了用武之地。 “她自己跳的江,管我们鸡毛事儿?” “叶小姐不是说只要我们料理她就够了,冬夜这么冷的水她焉能有命活?!现在还不用脏了我俩的手,多划算的买卖啊!” 麻子脸的老无赖有些遗憾地盯着河水,伸手弹了两把自己手中的家伙。 “真是可惜了,好歹也是S大现任的校花呢,我还想尝尝名牌女大学生的滋味儿。” 另一个地痞嘿嘿地笑了下,一脸浪荡地点头。 “走咯,老刘,收工吧!这天也忒冷了,咱回去好好泡个澡,有叶小姐给的钱,足够我们下最好的按摩馆,找最正点的妞玩一玩!” “我记得南丽馆新来的洋妞不错,以前那是没钱试,光过了眼瘾,还被道上的兄弟嘲笑了几番,现在刚好开开洋荤!” 两个地痞龌龊地讲起了小儿不宜的荤段子,早就把宁可欣在水里泡着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正当他们俩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之间,却见桥的那端站着一行人。 准确来说,是极为醒目的一群男人。 齐刷刷的带着墨镜,身高都最起码一米八几,个个看着都像是练家子,宛若黑客帝国中的扮相。 而且领头的那个墨镜男轮廓却极深,不太像华国人,那一头显眼的金发,隔着几米远也要让人多瞧一眼。 …… 那两个办事的地痞有些疑惑地戳了戳对方,他们也是道上混的,莫名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凉飕飕的杀意。 “那些人是?看着好奇怪啊……不像是S市本地人。” 胆子更小些的麻子脸地痞打了个寒噤,现在钱都到手了,可以消停个大半年,也不想再招惹是非。 “老刘,看样子来者不善,应该不是针对我们这种小虾米的,别多管闲事了,快走吧!” “好!” 那两个人刚想跑,然而那金发男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只一个眼色,瞬间,他们就被其余墨镜男卸了关节,一脚踢在了桥桩上。 “你……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哥俩?” 麻子脸的地痞被打得吐出一口老血,牙齿都断了一颗,血沫横飞之下,他只能战战兢兢地求饶。 “我们是李三爷旗下的人,几位大哥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金发男没有理会他们,目光直勾勾地朝桥廊口望去。 就在这时,一辆极不起眼、价值大概六七万的黑色国产轿车飞速驶来,很快,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们跟前。 然而,就是这样一辆普普通通、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黑色轿车,却莫名让空气一滞。 在场的众多墨镜男,纷纷噤声,如同保镖般训练有素地围在了那辆车子的身侧,就连刚才明显是头头的金发男也低眉敛目,深吸了一口气朝副驾驶的位置走去。 “先生,您来了……” 那个打眼的金发男人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声音谦卑非常。 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衣素裹的男人,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禁欲,清冷,威严。 他同样大墨镜遮面,不同的是,这个男人虽然将五官遮掩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戴着一顶巴拿马帽,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近乎于中世纪王族的高贵仪态。 ——让人忍不住揣测,若是摘了墨镜,该要如何精雕细琢的一张脸,才配得起这般风姿。 “安德森,你做得很好……” 男人薄唇轻启,沙哑诡谲、有几分酷似老年人的声线缓缓而出。 名为安德森的金发男子惭愧地倚在车侧,手虚虚地垂着,不敢去看对方的面容。 “先生谬赞。” 在场的人没有谁觉得这场对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被狠狠摁在地上的两个地痞有些震惊。 这声音也忒他么苍老了点吧? 看这戴帽子又带大墨镜的男人,虽然看不到脸,可是这轮廓体态,分明如同正值壮年的年轻男人……这声线实在不像啊…… 不管心里如何诧异,那两个地痞还是连忙跪地求饶。 “阁下!我们只是来办事儿的,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聒噪。” 为首的神秘男人俊眉微蹙,甚至没有用一个眼神,那被唤为安德森的金发男子便立刻冷冷上前,直接卸掉了两人的下巴。 鲜血,直流。 这下,他们说不出话了。 …… 安德森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从始至终,他只是先生的一条狗。 但哪怕做狗,也要做最忠诚的那条狗。 “先生,您说的人在水里,要救吗?” 恐怕再迟一点,就死了…… 先生之前都没让他们出手,这是安德森所不明白的地方。 神秘男子修长骨白的手指划过手表,他诡谲的声音慢慢响起,冷冷的,漫不经心中又带着几分漠然。 “捞起来吧。” “是。” 很快,便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保镖跳了下去,而宁可欣被冻了大约将近有十来分钟。 …… 宁可欣已经整个人都昏死过去了,她冻得直哆嗦,直到有人泼了她一桶热水。 在视线一片模糊之中,她望见了黑色轿车前长身玉立的一道身影。 她……是到天堂了吗? 不,还是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