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走了出去,堂屋里只剩下齐悦和雷军。 四周的气压有些低,齐悦觉得还是坦白为宽的策略比较好,不过讲明事由后,立刻祭出了师父黄医生这张挡箭牌。 “这事是我师父应下的,我这做学徒不能违抗师命啊。”齐悦眨着水汪汪的杏眸,可怜巴巴的说道。 雷军被噎住,随后想到黄医生一个不爽就喜欢往人痛穴上扎针的性子,心情莫名好了些。 想了想,他开口道:“我们明天走,今天是给去刘部长家道个别。” 道别是顺便,警告才是重点吧。 不过齐悦不会戳破他,她开心地跳起来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雷军用手托住她的臀部,眼神幽深:“得了好,是不是该给些补偿?” 齐悦干笑两声,迅速跳离他的怀抱,可惜没能成功,被某人得了甜头才被放开。 这一次去大院,叶英梅没有同行,她织着毛衣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要赶着把毛衣织出来,就不去了,你们替我向刘家道别。” 齐悦和雷军对视一眼,没有强求她。 不过被她一提醒,齐悦想起那条刚织到一半的围巾,决定速去速回。 齐悦和雷军走了后,四合院静悄悄的,叶英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大门方向出了一会神,而后自嘲一笑,低头继续织毛衣,穿线钩花,手速快极了。 或许是猜到他们要过来,中午时分,刘部长和刘太太都赶回家吃午饭。 黄妈正在厨房做饭,齐悦借用带话打到资江镇的火车站,电话是师娘接的,告诉她师父确实答应接诊艾欣兰。 不过,师娘也告诉她:“你要是跟那位宋太太合不来,就不用跟她同行,或者买分开的座位。” 齐悦很感动,问她:“师娘有什么要带的吗?我下午去一趟百货大楼,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上。” 电话那头,师娘立刻拒绝:“什么都不用带。你上次给带回来的布料我还没来得及做衣服,糖果倒是让三七吃了不少,我这两天得盯着她,免得她吃多了就得长虫牙了。” 齐悦乐了:“等我回家,数数三七的牙完不完整。”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扭头一看,雷军已经不在客厅。 刘部长正在摆弄的棋盘,抬头笑呵呵对她道:“雷军去大院里转去了,他嫌弃我腿脚不好,不愿带我这老头子。” 齐悦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拿出针盒:“要不我给刘爷爷再扎一次?” 刘部长立刻摇头:“不扎了不扎了,我腿脚还是不错的。”扎针虽不怎么疼,但干躺在床上不能动还是不舒服的,老刘同志决定拒绝再受罪。 齐悦自不会强求,收了针盒,出门去寻雷军。 猜测到他可能去的地方,齐悦直接往宋家洋楼走去,却在半路碰上了一个身形瘦得好似风一吹就倒的女人。 她的脸很白,颧骨突出,一双眼透着幽冷的光,站在雪地里,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齐悦。 齐悦皱眉,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倪霞?” “你还能认出我?”倪霞裹紧身上的棉衣,脸上扬起一丝诡异的笑,“你是没想到我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吧?” 齐悦其实刚刚生出一丝同情,但现在同情消失,冷淡的道:“什么原因造成什么样的果,你怨不得别人。” “你在跟我说因果?”倪霞哈哈笑了起来,她仰头迎着太阳,深吸一口气,幽幽的道,“我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王城跟我解除婚约了。” “因为我爸妈受调查,王家就不要我了,这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又如何?我才不想嫁到王家那个牢笼里,我自由了,我又自由了!” “我自由了,那么未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倪霞说着笑着,似清醒又似陷入某种癫狂。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爸妈会受调查我一早就知道,但我没告诉他们,我就是要他们被调查,王家那群势利眼才会退婚,我才能获得自由!” 齐悦皱眉,不想在这跟她浪费时间,冷淡地道了声“恭喜”,而后抬脚就走,但又被倪霞拦住,她盯着她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齐悦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说你是重生的吗?” “对,我是重生的,我掌握着未来的一切机缘,我也知道雷军以后会经历什么,也知道他将来会跟谁结婚。”倪霞满脸得意的笑着,她抬起的下巴尖锐得跟锥子一般。 齐悦的心确实乱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如果你说的前世是真是假,今世跟雷军结婚的是我,我和他以后的未来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你既然重生了,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齐悦最后规劝一句,再次抬脚离开。 这一次倪霞没有拦阻,但在她背后冷幽幽地问道:“雷军以后会死在战场上,你也不关心吗?” 齐悦的双脚瞬间被定住,她转过身,死死盯住倪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齐悦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倪霞满意极了,她一步步走近她,勾起一丝恶意的笑:“我说,雷军会死在战场上,但更多的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把他让给我,我会用我知道的未来救下他。” “你要是真的爱他,就知道什么选择对他最好。” 齐悦身体剧烈颤动,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说啊,告诉我你的选择!”倪霞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道。 “我……”齐悦张开口,吐出一个音节,身后一声暴喝炸响—— “齐悦,不许答应她!” 伴随着暴喝而来的,还有高大的男人,他一把将齐悦从倪霞手里扯到身后护住,瞳孔中翻滚着愤怒的墨云,他盯住倪霞,一字一句道:“军人死战场,是军人的荣誉,也是每个当兵的该有的觉悟。” 倪霞被他眼底的怒火惊得倒退,又不甘心地喊道:“你就不怕死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雷军嗤笑一声:“怕死就不要当兵。倪霞,我跟你理念不同,这就是我跟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你就算重生再多次,也是这个结果。” 倪霞的心被他的话击得彻底粉碎,她绝望地嘶叫:“理念不同,什么是理念?我想活着难道有错吗?” 雷军没有回答她,甚至不再看她一眼,拉着齐悦大步离开。 倪霞跌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雷军却没有半点开心,因为齐悦如同失了魂一般,被他牵着走,又被他带到一处背风的矮墙旁,依然一言不发。 他将她抵在矮墙上,双臂圈住她,抑制着心中的火气,沉声道:“齐悦,抬起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齐悦抬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她抱住他的腰,哽咽道:“我知道这不对,但我真的不想你死,至少你不能死在我前头,不然我也活不下去。” 雷军被她哭的心都揪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指腹给她擦眼泪:“你这是在瞎想,倪霞那女人都疯了,她的话你怎么能信?” “可她要是说的是真的呢?”齐悦哭得不能自抑,摇头道,“只要想想这其中有一丝可能,我就受不了。” “只要当兵,就可能死在战场上,这是我们每个当兵的人都该有的觉悟,我也不例外。” 他弯下腰,捧着她的脸,凝着她的眼睛:“你忘了吗?你三天前跟我说,我守卫国家,你守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