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侬或许没想到芸在会问得这样直白,她其实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是柳柳救了程前的命,她应当如何? 她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眼睛都变得清清亮亮的,面上也变得沉稳。 “妹妹,如果真是如此,她与程前既然生不能同衾,我必然是要让他们死同穴的,程家的家谱上也该有她的名字,她也该享程家后世子孙的世代供奉,她与我该是一样的,她该是程前的妻的。” 芸在觉得眼眶热热的,柳柳或许早就放下了,但是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她的心里对于李雨侬始终都有一丝芥蒂,她一直觉得她太过于幸运了,从始至终被人保护得极好,不曾受过一丝苦难,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也是如此好的女子。 本来以为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李雨侬的突然到访彻底打破了现有的平静。 芸在心里拿不准,她的思绪也全被搅乱了,万分小心地将李雨侬劝了回去,生怕多说一句就漏了马脚。 人前脚走,芸在后脚就马上派人分别去给秋无灵和江浔送了信。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前后脚到了小院。 三人关了房门,围坐在八仙桌旁。 长久的沉默,屋子里落针可闻,连呼吸都显得吵闹。 总有那么一个人沉不住气。 “你们两个说话啊!到底怎么做?倒是拿个主意啊!” 芸在与秋无灵互相瞅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几个意思,还跟我打哑谜是不是!” 芸在两个眉毛都要拧做一团,轻叹一声,“我们不是打哑谜,现在是真没有主意了。” “芸在,你来拿个主意,无论怎么做都好!”秋无灵满眼的信任,那似乎是一种鼓励,让芸在心里稍安。 她沉思又沉思,最后从怀里拿出从颜华那里得来的小瓷瓶。 “这是我们开始去寻的那药?” “嗯,下山的时候颜华大师给我的,既然我们决定不了,那就让程前自己决定吧,从始至终,我们也没有问过他的意见,除了柳柳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这次就让他自己选吧!” 这也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决定由秋无灵将人约出来,再由芸在直截了当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程前。 地点就约在聚众茶楼。 “为何又是聚众茶楼?” 芸在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 “这茶楼距离程家最近,万一他一时忍不住就把这药吃了,咱们也好去程家搬救兵不是,或者直接送回去也方便。” 江浔一副掌握全局,算无遗策的样子。 “江浔这次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这次还是不要露面了,让程家知道你我二人在一起筹划了此事,未免生出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江浔少见的没有多言,点头算作同意秋无灵的提议。 芸在大约也知道,这商场上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风平浪静,只是不知道将秋无灵牵扯其中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秋无灵似乎察觉了芸在的忧虑。 他轻声安慰,“你不要多想,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这些不过是小事,无论是我,还是秋家都应付的来。” “没错没错,你不用担心,秋兄可不是一般人,你为他担心,那就是庸人自扰了。” 芸在听江浔都这么说,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也放下心来。 第二日一早,阿筝就来接芸在去茶楼,秋无灵并不在车上。 “公子今日临时有事儿,暂时还脱不开身,公子说一得空就去跟姑娘会合,还让我告诉姑娘,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顾虑。” 芸在微微点头,由桃丫扶着上了车。 虽然才隔了不久,芸在今日来聚众茶楼,心境已经与上次完全不同,上次还是满心欢喜,满眼好奇,如今茶楼热闹依旧,台上换了新的说书先生,台下的叫好声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今日柳柳与程前的书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她将握在手里的药瓶紧了紧,随着店家上了楼。 二楼的雅座不同于外边的喧嚣,很是安静雅致,程前已经等了多事,看到来人只有芸在难免惊讶。 依然恭敬地行了礼,“芸姑娘,怎么不见秋公子。” 芸在也还了一礼,“今日是我找程公子有事,不得已借了他的由头将你约了出来,还望程公子不要见怪。” 程前深深看她一眼,“既然如此,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程公子,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姑娘,请说。” “故事有点长,我们坐下慢慢说,今日怕是要耽误程公子不少时间了。” ...... 芸在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伫立在马车旁的秋无灵,他身材挺拔清秀,正午的阳光投射在他俊俏的脸上忽明忽暗,公子温润如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唇角微扬,眉目舒展,“今日想吃什么?” 秋无灵没有问他结果如何,仿佛只是来接她去吃饭一般,看起来轻松自在。 “那我倒是要好好想一想,今日既然出来了,事情这次也是彻底了了,咱们必然要吃一顿好的,不过银子你要先垫着。” “别的或许缺,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楼上的雅间里一直没有动静,从正午到太阳西落,楼下的店小二虽然想进去瞧一瞧,但是看到门口站着的程家小厮也只能作罢。 掌柜的是个沉稳的,“你慌什么,程家的公子还能短了咱们的银子不成,他爱做多久就做多久,这程大公子又不像程二那般不着调。” 说起程二,他真是气得牙痒痒,人家江公子虽然看起来顾前不顾后的,好歹砸了场子还知道给点善后的银子。 程二那货还要让他自己上门去讨要,亏得程前脾气好,不但给了银子还让管家来赔了不是,这事儿做得多地道! 旁边的小儿杵杵他,“掌柜的,楼上有动静了,让上一壶白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