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的烤肉在秋无灵手上冒着滋滋的声响，烤出的羊油滴滴答答落到红彤彤的炭火上，一阵阵的油香把身体里的馋虫勾得蠢蠢欲动。 　　 芸在馋得直吞口水，秋无灵手上依然不急不慢的，看的她更是着急的不行。 　　 “我看行了吧，再烤下去该糊了。” 　　 知道她是真忍不了一点了，秋无灵也不再逗他，“慢慢吃，小心烫。” 　　 芸在也顾不得烫了，炭火烤过的羊肉外表焦香，内里却又滑嫩多汁，她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吃好吃，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一旁的江浔也被勾的眼馋得不得了，也不用人请，自己从炉子上拿了烤好的就吃，被烫得呲牙咧嘴，几口下肚也忍不住对着秋无灵竖大拇指。 　　 一会儿桃丫又拿了烫好的梨花酿来，美酒配着羊肉，几人吃的不亦乐乎。 　　 秋无灵还是一贯的不贪嘴，只是尝了几口就不再多用，推脱自己吃的多了，晚上怕是要睡不好。 　　 众人酒足饭饱又围着炉子取暖闲话。 　　 “我听说天门山不许人饮酒的，怎么这颜华大师还自己酿了这么好的梨花酿。” 　　 江浔爱酒，品酒无数，轻轻啄了一口，也觉得这梨花酿很是不错。 　　 秋无灵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炭火，“天门山确实不允许弟子们随意饮酒，这规矩还是颜华自己订下的，而他自己又恰恰嗜酒如命。” 　　 炭火的光在秋无灵脸上游走，忽明忽暗，这样简单闲适的他看起来有几分不同，芸在想到其实这么久以来，自己对秋无灵都知之甚少，她从不曾问过他的过往，而他也从未提起过。 　　 秋无灵今日说人的过往不重要，他的过往，自己的过往当真都不重要吗？ 　　 芸在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接话道：“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大师的脑子难道也跟咱们寻常人的不一样？” 　　 “颜华大师自己说，违背规矩偷偷摸摸地喝酒更快乐。” 　　 江浔惊得呛了一口酒，大笑着说道：“那我懂了，这就如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颜华大师真是会玩儿。” 　　 秋无灵：这次说的倒是话糙理不糙。 　　 芸在：虽然，但是，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桃丫：真是没脸。 　　 一行人在温泉小院又住了两日，山上的小弟子来报，说柳柳的墓碑已经重新修葺好了，三人商量也该重新去祭拜一次柳柳，事情了结了，也是时候下山去了。 　　 祭拜完柳柳，江浔又求着颜华讨了几壶梨花酿，他把颜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些好话说得颜华格外受用，乐乐呵呵地又给他额外添了几壶。 　　 要下山时，颜华特意把芸在单独叫到一边。 　　 “姑娘，不知道这药还用不用的上，我想着预备下总是没错的，万一姑娘想用也顺手。” 　　 芸在知道那白瓷玉瓶里的药，必然是让程前恢复记忆的，芸在看他这样周全细致，心里很是感动。 　　 “姑娘别多想，实不相瞒，细想之下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柳柳姑娘，这药本该随着程公子解毒的药一起制备出来的，只是当时柳柳姑娘坚决不许，才做罢了，现在想来如果我按照规矩来，程公子即使另有所爱，但是依然记得柳柳姑娘的付出，她或许也就不会自尽了。” 　　 事情已经过去，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世上又哪里有如果。 　　 芸在轻轻摇头，“大师，柳柳性子冷淡却很有几分孤傲之气，她最怕别人把恩情与感情分的不清不楚。” 　　 她看一眼颜华手里的白玉瓶子，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多谢大师！” 　　 连日的积雪已经消融，回去的路也好走了许多，芸在由桃丫陪着乘了马车，一路说说闹闹也不觉得寂寞，一行人悠悠哒哒，回到潮州城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 　　 恰逢小年，秋江两家都是世家大族，规矩极重，这样的日子全家是要一起过的。 　　 就算江浔这样的，也不敢在这样特殊的日子不回家，秋无灵自不必说，定然是要回家去的。 　　 秋无灵虽然不忍心，还是只能留下芸在自己过小年，她倒是一个人习惯了，也不在乎。 　　 小院里做事的下人看到芸在回来，心里也高兴。芸在也不在乎规矩，让灶上的妈妈做了席面，也不分主子下人，大家齐齐上了桌，这个小年反倒过得其乐融融，极其热闹。 　　 芸在也饮了酒，起得比平时要晚不少，昨日商量好今日要与桃丫一起上街，准备过年的东西，刚一出门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雨侬。 　　 李雨侬看起来脸色苍白，神色也略显慌张，与上次所见的世族大家里的主母气派完全不同。 　　 “好妹妹，今日我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求上门来的。” 　　 芸在很是诧异，自己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急急切切求上门的。 　　 看来今日这街注定是逛不成了。 　　 芸在把她请了进去，看她神色为难，又遣了桃丫出去。 　　 “程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我想求姑娘去给秋公子说说，能否让他将我引荐给天门山的颜华师傅。” 　　 芸在心里一沉，这李雨侬无缘无故的寻颜华做什么，面上却不显，不动声色道：“不知道夫人找颜华大师所谓何事？” 　　 “不瞒妹妹，家公前几日去了，临终前特地将我叫到床前，嘱咐我一定要去寺庙里给一个叫柳柳的女子立个长生牌位，说她与程家有恩与我有恩，还一再嘱咐我，不许对程前再提起此事。” 　　 李雨侬轻叹一声，“妹妹可能不知道，这外边都传程前与一个烟花女子有过一段情，那女子也叫柳柳，这些闲言碎语我是知道的，但是自我进了程家，他就对我一心一意，那些过去的，我是不会追究的，只是家公的嘱咐实在奇怪，这其中必然有了不得的事情。” 　　 芸在佯装不知，满脸疑惑地问道：“那这怎么又牵扯到天门山的颜华大师了。” 　　 “这几日我也暗暗查了一些事情，从下人的只言片语里大概推测着，这柳柳应该是与程前那场大病有关系，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或许...或许...是她救下了程前，所以才想找颜华大师问清楚。” 　　 好聪明的女子。 　　 芸在试探性地问她，“如果真如你猜的那样，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