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里年岁还算稍微年轻一些,为人相貌堂堂,也算是模样俊俏的一类人。 许鲁子则年岁较长,快近而立三十。 与大明平常男子束发戴冠不同。他一头寸头,眉骨到眼睑下方有一条深深的疤痕。 数年岁月沉淀,那疤痕依旧狰狞的挂在脸上,远远一见,叫人不寒而栗。 仿佛是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厉鬼,如今又重新为人,活在这人世间。 驿站的掌柜的毕竟见多识广,见这人面色狠厉,也不敢太过散漫,立刻换了一副满脸堆笑的嘴脸,还给他们这一行人开了上等的房间。 许鲁子平日最大的营生便是杀人。 话不多,但人却极为机敏,武艺高强。 虽不如墨七里为人处世稍微圆滑周密,但办事效率也是极度高超,敏锐。 墨七里啃不下来的硬骨头,一般肖祁就会给许鲁子。 许鲁子未净身,是当年在海子里被肖祁救下的。 身世可怜,却因一身傲骨,十一岁就拿着一把菜刀,把欺负他娘的全村人杀了个精光。 后来隐姓埋名,逃匿后,做了点杀猪的小生意。 因为税银的问题,与官兵闹得很不愉快。发生争执后,被判刑,进了司礼监的海子里,被人欺辱后,眉头留疤。 预备净身入宫做刷恭桶的低贱太监时,被肖祁搭救。之后,就一直跟在肖祁身边做事。 许鲁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人高马大,甚至比肖祁还要高出一点。一身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总能让人望而却步。 别人多费口舌的事情,他往那一站就可以轻松解决。 多年历练,终成东厂二档头。 …… 分到房间以后,风萧儿就打了个哈欠。准备入睡了,她的房间和肖祁的房间是连在一块儿的。 肖祁本想和她一起睡,好有个照料什么的,可是这小妮子居然一下午都不搭理他, 他自尊心受挫,难免气上心头,于是让她去另一间屋子。 风萧儿可不知道他在整什么弯弯绕,他让她睡哪儿,她就睡哪儿,反正此次南行也是为了玩儿和见世面。 到了莱州地界,她可要好好的玩儿一遍,再买一些礼物回家给娘亲。 风萧儿的睡姿不老实,睡到半夜,被子也被她峨眉武当无影脚,给踹到了地上。 下午,天边就缓慢聚集了乌云, 此刻,子夜时分,已经黑压压的遮蔽了整个天幕。 不多时,天空便电闪雷鸣,犹如天界神邸发怒,恐怖可怕。 风萧儿被炸雷惊醒,迷迷糊糊的起身。 照亮整个天幕的闪电刚刚消逝,整个驿站好似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下战栗起来,紧接着一声炸雷,快要把大地给硬生生劈开! “啊,呜呜呜!娘亲,我怕!” 一声巨响后,风萧儿哭闹起来。 她最害怕打雷了。 她捂着自己的双耳,看着窗外树影摇晃的剧烈,暴雨倾盆而降,好像天上的河决了口子,凶猛地往下浇。 当她的困意消失,神志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娘亲并不在她的身边。 但,好怕啊! 又是一声电闪雷鸣,剧烈的声音像是要把像是大地给震碎。 风萧儿泪流满面,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两只脚丫子也没有穿鞋子,蹬蹬蹬就跑去了隔壁房间,打开门,直接往肖祁的床榻边奔过去。 “呜呜,哥哥我怕!”她哽咽的推醒肖祁。 肖祁的被她晃醒,大半夜的床头冷不丁的站着一个人,还确实有些吓人。 他燃了灯,看清楚是风萧儿泪流满面,心里也是一惊。 “乖,怎么了?” 他看她穿着单薄的里衣,洁白光滑的脚丫也没有穿鞋,急忙将她抱上了榻。 风萧儿一边抽泣一边诉说,连肩头也因为抽泣而一抖一抖的。 “哥哥,我怕,我怕打雷!” 肖祁挑眉,放下心来。 吓死他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想到这女人是怕打雷! 这也不能全怪风萧儿,毕竟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呀。 谁家小孩子不怕打雷呢? 他尽量温柔的哄着她。不过也有些自己的小得意在作怪。 下午,她不还是傲娇的不理自己吗? 如今害怕了,才知道找自己,啧啧啧,那是不是可以吓一吓她? 心中小恶魔刚刚升腾起来,不曾想风萧儿居然主动认错。 她搂着肖祁的胳膊,鼻子上挂着大鼻涕泡,一脸的乖巧与可怜:“哥哥,对不起,我下午太任性了,一直没和你说话。我知道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恼火我。我知道,六岁的小孩总是很调皮,讨厌我也是正常的,呜呜呜。可是,我喜欢哥哥呀,真的喜欢,所以才随意任性了一回。这说明,我和你很亲密啊,只有亲密无间的人才会无所顾忌,不是吗?” 肖祁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她真是六岁?六岁的孩子就会揣摩人性吗? 可是她的怀抱好暖,她叫自己哥哥时的声音好好听,她依赖他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所以,肖祁在这一声声的哥哥中,渐渐的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