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 黄道吉日。 身着朱红嫁衣,头戴紫金凤冠的风萧儿本该在肖府和督主大人吃合欢酒。 眼下,却正跪在诏狱硬邦邦的地上,看着陪嫁侍女,受着炮烙之刑。 烤肉之味令人作呕。 惨叫之声令人身形剧颤。 “还不说?” 番卫一脚将风萧儿踢倒在地上,继续恶吼道:“兵部侍郎真正的嫡女,风云儿到底在哪!” 风萧儿默默的爬起身,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却没有半点迟疑,忍着痛挺直了腰板:“你再问,我也是风云儿!” “还敢狡辩?” 番卫手起刀落,陪嫁侍女一命呜呼,瞪大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风萧儿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手心里的肉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戳破了。 这就是东厂,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哪怕青天白日,也可随意杀人! “一共六个陪嫁丫头,可以慢慢杀!”番卫又抓来一个侍女,用刺骨如寒冰的刀尖贴着花容失色的脸庞,嗜血又玩味的说道。 那侍女吓呆了,发出绝望哭喊声,指着风萧儿的鼻头尖叫:“她是个大骗子,她才不是我主子!她不过也是个下人罢了!” 番卫狰狞咧嘴一笑,道了一句,“原来是你啊”,手起刀落,又是割了喉。 风萧儿滟潋的双眸里透出了几分倔强与淡漠,全身绷得笔直,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此刻已经苍白的唇。 她疑惑,番卫为何都要杀了? 也疑惑,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何会被肖祁发现端倪? 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感叹:东厂果然隶属大内密探,不仅专司监察前朝文武百官,连文武百官的私密家事,也了如指掌。 看来,今日难逃一劫了。 到了这等田地,她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顾及。 “我要见督主!我会说出一切真相的!” 番卫犹豫了一下,收了刀,最终将她带到了庑房。 …… “让她进来!”良久,屋内的男人冷冷出声,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风萧儿禁不住越过珠帘,看向书桌后面的男人。 肖祁已经将喜服退下,此刻穿着一身墨色银线纹的华贵衣裳。他腰背挺直,面如冠玉。 戾气,却比刚刚杀了人的番卫更甚。 肖祁如果如传闻中狡猾,竟然识破了李代桃僵计策。 也是,若是识破不了,也就不是京中活阎王了。 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去获得这个男人的信任,只有让自己留在他身边,才能活下去…… 这一次,她不再乖乖跪伏在地上等待审问,而是主动谦卑跪伏在了男人的身边。 京中都传东厂督主肖祁面若冠玉,俊美无双,不曾想居然比传闻中还要俊美。 一双纤纤玉手在胸前迟疑片刻,最终解开一层又一层自己的衣衫····· 肖祁眉梢一挑,眼神冷冽,神情里透出几分厌恶。 “对不起,督主。臣女承认,已非完璧之身……守宫砂已不见!” “我确实不是嫡女,我只是个庶女,父亲将我和姐姐掉了包,端午之日还被人给强行污了身子……” “大人恼火理所应当,过错也皆因我。但臣女还是厚脸皮的请大人,放过我。” 风萧儿哽咽到难以自持,还是坚持说完。 肖祁低头一看,细腻润滑肩头上的守宫砂并不是真的,是用朱砂点的,轻轻一擦果然不见。 看来,她也是用了特殊的法子,才躲过了大婚前的验身。 “被什么人污了身子?”半晌,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再次传来。 “臣女,臣女不知道,假山处太过黑暗,故未曾看清。” “那咱家留你,又有何用?”肖祁连兵部侍郎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区区庶女? 胆敢骗他,除了死,就只有生不如死。 他正要一脚踢过去,突然动作一滞—— 那水朦朦的眼眸正望着他,柔软的双手准确的摸在他的手腕上……好大的胆子! “臣女虽然不是风云儿,可是自认为是督主的人了。您要杀要剐,臣女都毫无怨言。” “只是,新婚之夜,新娘子就死了,督主恐怕无法跟皇上交代,让臣女···让臣女再活几天吧!” 风萧儿的目光不敢再直视肖祁,颤栗的睫毛也跟着抖动。 她尽量让自己娇柔妩媚,楚楚可怜一点,可无论如何,面色的恐惧还是出卖了她。 “端午那日,那个人,是你吧……”她突兀的问。 肖祁听罢,并不做声。眼睛眯起,嘴边不觉勾起了一抹笑,依旧冰冷。 明明心里很怕他,却又要主动坦白失身,和掉包的事实,有点意思! “咱家可是净身之人。你在,胡言乱语?” 这是否认了。 肖祁指骨分明修长的手,随意拿起茶杯,小酌一口。 风萧儿无声的泪流的更甚了,眼眸流转处尽是婆娑妩媚:“如果不是大人的话。那,臣女确实是脏了身子,呜呜呜。” 良久,肖祁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那鹰隼般双眸突然暗灼幽深起来。 她的火红嫁衣退到肩头,因为哭泣的动作,又松松绔绔的掉落在手肘处。中间的红色肚兜,以及若隐若现的两朵,实在是迷人眼。 欲盖弥彰的着装,确实能引起男人的兴趣。 肖祁趁着她哭的时候,将她上下打量。 巴掌大的小脸,可谓绝色。长眉入鬓,眼若秋水,看似单纯清凉,实则风情万种。 饱满的红唇如最诱人当熟的樱桃,饱满动人,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大人!” 风萧儿抬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擦了擦眼泪:“大人,求您疼我,别杀我好不好。我很能伺候人的!” 风萧儿直起身子帮他揉捏着大腿,手臂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胸背,她知道自己这般,就是在玩火。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知道,本该净了身的太监头目,却是欺君罔上的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