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忽悠我下去,我要是破局者,像你说的那么吊,那我妈妈不应该活着出来才对吗?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天命所归之类的骗人把戏。” “这个我就无法解释了,但你和你妈妈毕竟有区别。你轻点,小心挖到你妈妈的尸体。”张蓬突然提醒道。 我吓得连忙停下来,问道:“不应该有棺材吗?” “那可说不定,那帮人慌慌张张移过来,可未必会用棺材。” 张蓬分析完,我已经没心情接话了,我要将所有的怒火憋住,办完这事一起爆发。果然他说的没错,土里有红色的布角露出来,张蓬让我用手,别用锄头,我便用手扒开土,是一块红色床单,包着一具尸体,奇怪的是布单一点没腐烂。 张蓬已经抽出铁剑,抽出一张符在剑上一抹,以防万一,然后让我抱出尸体打开看看。我活动了下筋骨,搓了搓手,慢慢将尸体从坑里抱出来,轻轻推着尸体展开红色床单。 当红色棉袄尸体露出来的时候,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长相和那晚的女人一模一样,身体居然没有腐烂。张蓬拿着铁剑,挑了挑红色棉袄,女人肚子上缝着针,针法粗糙,黑色缝衣线十分明显。女人头上还贴着一张符。 “你出生时真是被你爹用菜刀剖出来的?”张蓬撕掉符,看了看,然后扔到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镇尸符,你们村还有人懂这个?”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懂道术的只有黄玄了。”我看着女人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没见过妈妈,不知道跟她长什么样,奶奶说我眼睛和鼻子像妈妈,鼻子倒是有点像,但是她眼睛是闭着的,我也看不出来哪里像。 张蓬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你小子想什么呢?吓傻了?” “这真是我妈妈吗?” “如果你没记错你妈妈的坟,那肯定错不了,本大师的嗅尸鼻,还没错过呢。” “她为什么不会腐烂?”我问。 “不知道,总之你和你妈妈的事儿,以我目前的见识还无法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法转世投胎。”张蓬说。 “为什么?”我问。 “人有三魂,死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墓地,命魂归地府,你妈妈只有个地魂,其他两魂不见了。三魂不齐,怎么投胎转世,再度轮回。” “去……去哪儿了?” “如果你们村里人所说为真,恐怕是被扣在水底了,至于尸体不腐烂,搞不好也跟那断头峡有关。”张蓬现在怎么说我都信了,因为我不懂。 “那地魂为什么在?” “地魂续腹中胎儿命啊!哪来这么多废话,想要知道是不是你妈妈,背着村里走一圈就知道了,反正你们那些年纪大的村民肯定认识。” 我点点头,看着尸体,用铁锹斩开红被单,撕的力感告诉我被单完全没有腐蚀,这根本不科学。但我想不了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妈妈的尸体背回属于她的坟墓,还有就是,找那几个孙子算账。 张蓬协助我将妈妈背上,冰凉的尸体散发出阵阵寒气,但我并没有感到害怕,这是我的亲妈妈,她死了还在保护着我的生命。 下了山,经过屋子的时候,我打开木门,拿了斧头,然后对张蓬说:“钱就在那衣柜底下的格子里,这是钥匙,你自己拿。” 他拉住我,“你拿斧头干嘛?别干傻事,砍死人要坐牢的。” “不用你管了,我心里有数。”我说完甩开他的手。 “你有个屁数,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对着妈妈的尸体哭一顿,但你这么平静,我反而觉得你不正常。” 我没有理他,背着妈妈尸体朝村里走去,张蓬没有去拿钱,而是锁好门追上我,一路上说好话,但我没有心情理他。这辈子已经活得这样孬了,他们说我是灾星,我也无力反驳,的确接近我的人,总是难以善终。但他们敢这样对待死去的妈妈,我是无法再忍了。 还没到村口,路上的人便像是见了鬼一样,四处逃窜,躲得远远的,我走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转头看着老板,“这是我妈妈吗?”我大声问道,没有上前,怕吓到他,他家两代人都在这里开小卖部,肯定认识我妈妈。 他本来在找钱,结果手中铁币掉落一地,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买东西的老头抱着的西瓜也掉在地上摔破了,红汁从绿瓜皮里流出来。 “是不是?看不清我就进来了。”我吼道。 “是……是…你妈妈…”他点头说。 我转身朝从前的家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村支部门口江楚眉喊我:“水生,你在干嘛?” 她说完就追过来,二婶跟在后面想拉住她,无奈江楚眉跑太快了,我看二婶过来就停下脚步。移动板房的二楼,站着三个人在观看,查尔斯,孙总,还有一个杵着拐杖的男人,看上去六十来岁,左手带着绿扳指,看气势,应该就是那个欧阳雄。 “水生,这是谁?”江楚眉看着我妈妈,也吓得花容失色。 “我妈妈!”我说。 “不可能,你妈妈都死多少年了,怎么会……”她是想说怎么尸体还完好无损。 “没错,这就是我妈妈。你可以问你妈,她认识。”我看着跟上来的二婶。 江楚眉转身看着二婶,问:“这是水生的妈妈?” 二婶气踹吁吁地,看都不敢看,拉着江楚眉就往村支部里拽。“你管那么多干嘛,不吉利,跟我走。” “张月华,你站住!”我一声喝道。 二婶转头看着我,有些恐惧,然后变得凶悍起来,“小王八种,你想干嘛?就连你妈妈也得叫我一声姐,你要上天了?” 江楚眉也搞不懂我为啥针对她妈妈。 “我问你,13年前,你有没有参与偷我妈妈尸体的事儿?”我走到她跟前问,她后退了两步。 “你…他妈别血口喷人,老娘闲的,去偷你妈的尸体。”张月华冲我吼道,嘴里喷出一股瓜子味。 “水生,你说什么呢,我妈怎么会干这种事?”江楚眉问。 “楚眉,你是村长,你可以问你妈,她有没有参与偷盗我妈妈尸体,埋到乱坟岗,如果她不承认,我就去找江卫国质问,他不说,我就砍断他的腿。”我冷冷说道。 “水生,你可别乱来,会坐牢的。”江楚眉着急拉着我,都顾不上怕了。 二婶连忙拽着江楚眉,想将她拉走,我手里斧头一挥,架在二婶脖子上,“张月华,你记住了,你要是参与过这事,这把斧头就会将你的头砍下来,埋在乱坟岗。” “水生,你疯了,拿开斧头。”江楚眉还想拽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她,冲她吼道:“你闭嘴,这不管你的事。” 二婶冷笑着对江楚眉说:“看到了吧,鬼种的本性露出来了,杀人不眨眼的,我看你以后还敢跟他在一起吗?” 江楚眉甩开二婶的手,突然问道:“妈,你告诉他,当年你没有参与这件事。” “老娘犯得着跟他解释?毛都没长齐,还敢跟我较劲,分分钟弄死他。”二婶说完毫无惧色地推开我架在她脖子上的斧头,拉着江楚眉走了,她还掏出手机打电话,不知道是报警还是通知我堂叔他们。 我背着妈妈到了坟前,将她慢慢放进棺材里,然后盖好棺材,土里的棺材钉已经腐蚀了。 “没事,就这样盖着吧,尸体终究是要腐烂的,尘归尘,土归土,是人类最终的结局。”张蓬靠在身后的树说。 我拿出毛巾替妈妈清理了脸和手,仔细看了看她的长相,记在心里,虽然看不到微笑,也看不到哭泣,但我至少知道她最基本的样子。 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妈妈,但从没想过,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 盖好棺材,张蓬也过来帮忙填土。见我不说话,他忍不住了,“我说,小子,你可得冷静点,就算是想教训他们一下,也不要拿斧头,拿根棍子就算了,这斧头如此锋利,一下就能将人剁成重伤甚至是死亡。” 我没有说话,这次再不给那几个孙子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说不定我以后死了,尸体得被他们丢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