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马被牵到水边,张麻子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那马猛地冲进水里,只到腿的位置就不肯下去了,毕竟水是冰凉的,又不是夏天。它想上来,张麻子朝水里连开几枪,吓得马四处乱游,张麻子举着枪冲我吼道:“你他妈糊弄我呢,哪有鳄鱼?”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下去试试啊!这马的位置太浅了。”我说道。 “大哥……”一个手下看着水中,吓得说不出话。 那匹马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被拖到水下去,顿时湛蓝的湖面,一片血色。张麻子没有吭声,看着湖面发愁得很,如果水底有东西,那就意味着他的盗墓计划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老三,去县里把那老巫婆找过来。”他对手下说道。 “那女巫好不找啊!”老三回道。 “在督察公署守着,还有就是把马队的货拿去卖了,当做见面礼去拜会下新上任的马督察,就说我等老婆病好了,再专程拜访。” “老大,全都给啊,太多了吧?” “你懂什么,这马督察可是马大帅的远房亲戚,按照我说的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老三点头离去,看来果然是官匪一家亲,要不然他这点人,还有固定的居所,就算抓不到人,但捣毁土匪村总是没问题的嘛。那石清夫人在人鱼岛这么隐蔽的地方,地盘都被鬼子抢走了,搞得居无定所,漂流海上。 张麻子并不信任我们,虽然不再绑着,却将我们关在地下储藏室里,幸好有个小窗户半截露在地面,不然里面就是漆黑一片,这地下室里的门非常牢固,还有个小洞可以送饭,像间牢房,估计马匪平时绑了人就关在这里。 “你确定没眼花?那湖底有鳄鱼?”张蓬问,连我自己都不信,毕竟这里气候不适合鳄鱼生存。 “不知道,长得很像啊,那嘴型,那皮肤。” “不会有人放进去的吧。” “扯淡,现在这种运输能力,这种路况,哪能运那么大的鳄鱼。” “别是什么怪物,下次下水得小心点。” “要是我们同时下水,我带着你从水下逃跑,留点神,应该没问题。” 我们被关了一个星期,每天倒是按时有饭吃,从小洞里塞进来的,但没人搭理我们。没看到那老巫婆再出现,估计她也不听张麻子的。也不知道张麻子在忙什么,但他老婆每天晚上都要啊啊狂叫,这家伙也不让张蓬去治疗,口口声声说为了老婆,真是不要脸。 “身上都要臭了,这欧家人不会怂了吧?”张蓬说道。 “谁知道呢,你若是老板,会为了员工来异地冒险吗?搞不好搭进更多人的性命。” “但这条路可是他马队运输茶叶的必经之地,再说了,那羊皮图他们好像势在必得,不知道里面是谁的墓,真有什么金银财宝?”张蓬分析道。 “这里在古代并不是中原地盘,能有什么墓呢?主要是吐蕃,吐谷浑,西夏,这些羌戎游牧民族控制的。” 刚以为金蚕已经被消灭了,毕竟好几天没动,这玩意儿像是有感应一样,开始在我肚子里搞,我低头看见金色的小蚕从左胸爬到右胸,痛得我满头大汗,在皮肤里乱钻。“猴子,能……能不能剖了取出来。”我痛得实在难受,全身狂抽。 “剖不了的,它随时钻进内脏里去,怎么找?坚持住,我看它已经没有上次那么活泼了。” 张蓬只能给我嘴里塞上一支烟,用火柴点上,这火柴还是说了半天好话,小土匪向张麻子申请,才给我们的。火柴盒上还写着上海大华公司,现在烟量得控制,一天只能抽一根,不然没得抽了。 我满头大汗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有气无力地抽着烟,“灵儿会不会在上海啊?” 张蓬走到小窗户跟前,看着外面满天繁星,“谁知道呢!” “你最近怎么不看娜莎的画像?” 他已经好久没看了。 “我突然想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一件事,没心情看。” “什么?” “如果我们能在这个年代干掉七公,那刘安就能逃出七宿阵,他或许不用再控制石心人,我在1990年就会因心脏病死掉,甚至我师父都会死掉,我们都不会被换上石心续命。我在想,会不会破阵之时,我就灰飞烟灭了,如果我十岁时就死了,哪有长大的我?娜莎自然也不用为了我去花佛寺做花女,但我却将她的魂魄带到这里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他说的有点绕,这一层我也没想到,破了七宿阵,张蓬就有可能会死吗?我想到了蝴蝶效应,改变一个事情的走向,就可能导致无法估算的后果,张蓬说的未必对,但很有道理。 “但是,破了七宿阵,刘安也要去救儿子女儿啊!” “那只需要你就行,不需要我啊!你能下水,甚至连七公都能干死,还怕什么呢,就算斗不过那妖蛇,积水潭里还有李冰的山河正法,怎么用你也知道了。”张蓬笑道。 “不对啊,猴子,如果提前干掉那妖蛇,那我妈妈还会被熊老六推下断头崖吗?那我到底是会安全出生,还是压根不会出生?” “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但若没有断头崖,你后背肯定就没有麟甲。” “这样不行,得想别的办法,一定不能让刘灵去救刘安。”我说。 “有什么不行的,我死了还会投胎,够本了。” “那娜莎……”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有结果的,她若能投胎,将来或许能过上更平静的生活,不必为了我这种人毁了一辈子。”张蓬说道,又看着我说:“刘灵可能现在压根不认识你,你就算碰到了,也要小心,别还没泡上,就被她一刀剁了。” “听刘安的意思,七窍玲珑心有可能恢复到真心啊!” “谁能有这个本事呢。” 我们沉默无语,不详先生却说道:“不要那么悲观嘛,万一你跟娜莎注定有缘,画中人的魂魄或许会找到宿主呢。” “那也不是娜莎了。”张蓬叹道。 “谁说不是,不要光看外表,要看内在。”不详先生辩解道,这老头见不得别人对他的画有任何的异议。 张蓬还想辩解,村里却传来枪声。我连忙爬起来,趴在小窗户看着院子里,张麻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吼道:“什么情况?” “大哥,下面村子里好像有人跟兄弟们打起来了。” “是欧家的人吗?” “不知道啊,偷偷潜进来的。” “抄家伙,抓活的。” 接着一帮人便出了院子。我和张蓬一直趴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看,下面村子里偶尔来一枪,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时候小窗户跟前黑影一闪,跑得飞快,我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接着那黑影又走回来了,好像是个婴儿,窗户不过三十公分高,却能看到整个下半身。 它突然蹲下来,一双绿眼珠子跟我们对个正着,距离不到二十公分。 “我草……”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蓬慌忙后退的时候,刚好踩到我的脚,一屁股坐在我肚子上。我都顾不得喊痛,那婴儿长相也看不清,黑乎乎的,一溜烟跑不见了。 “砰”的一声,木门被踹开了,一个蒙面人站在门口,拿着双枪。 “你们是谁?”她问,年轻女孩的声音。 “你又是谁?”我问。 “孔武呢?” “我们是他刚收的小弟,他死了。” “死了?”女贼说完冲过来,用枪指着我脑袋吼道:“为什么你们还活着?谁杀的?” “张麻子。”我说。 “知不知道那羊皮图在哪?” “张麻子。”张蓬说。 “藏在哪?” “我们哪知道?”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