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刚一拔出,本来还能靠匕首堵着的鲜血此时没了阻碍,尽数喷溅而出,鲜血带着强大的劲道,喷射到了韩信那雪白的衣衫上。 韩信的双目猝然大睁,这个匕首,拔不得! 大量的鲜血流出,李白这次,再也没有了力气,犹如一片风中落叶,翩然向后倒去。 韩信这次再也看不下去,迅速地冲了过去,将李白搂在了自己怀里。 床下法阵的蓝光渐渐熄灭。 李白还睁着眼,嘴角勾了勾,眼中散发出了光芒,开口刚要说什么,却骤然感觉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李白低头看去,那把匕首,稳稳地又插回了他的胸口。韩信手中还稳稳地握着刀柄,力道之大似乎要贯穿他的胸膛。 李白眼中的光芒犹如被大力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韩信低头与李白对视,满眼满目都是冷漠。 李白被韩信眼中的冰霜刺得头晕,他渐渐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心口处的刀伤越来越疼,肆虐着他的神经,视线越来越模糊。 闭上眼,两行澄澈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韩信,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过真话。” 李白气数已尽,被韩信托着脖颈,可惜,他没有等到韩信的回答,头就越来越沉,最终,无力地后仰了过去。 韩信动了动嘴唇,见李白再也没有了反应,他终于红了眼眶,所有的伪装尽数褪去,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凑在他耳边说道, “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都是真话。” “都是真话!” 任凭韩信疯了一样,眼前的人却再也听不见了。 韩信怒极,张口就咬住李白因头部后仰而暴露出的脖子上的雪白的皮肉。 直至刺眼的蓝光尽数将李白吞没,所有黑红黑红的血顺着诡异的纹路缓缓聚上李白的心口,韩信轻轻捏了一下李白的鼻子,如往昔一般,温声软语, “狐狸,等着我去接你。” 下一秒,巨大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那光柱直直冲破了厚重的屋顶,直冲天际,似乎要与月亮比高。 韩信俯下身,挡住了跌落下来的碎石砖瓦,好避免李白被砸到。 不久,蓝光消散,屋子里一片狼藉。 那把反射着森然冷光的匕首,静静地横躺在地面上。 韩信双臂紧紧搂住自己,仿佛怀中似乎还有着什么宝贵的东西。 用韩信的血液画成的法阵中央凝聚着不多不少的鲜红的血液,但少了这么多血,却不会致命的量。 光芒一消散,那团血就像失去了支撑似的,轰然散落到地面上。 只一会,韩信就站了起来,虽站起来时身形有些摇晃,但他很快就稳住了,捡起地上的匕首,小心地合上鞘,揣在了衣襟最里面的一层,和那块母玉佩一起贴身带着。 地面上的法阵蓝色与红色交织,虽让人心动,浓烈的腥气却让人作呕。韩信从未想过要害过李白,这句话是真的。 那把匕首与地面上的法阵是相连的,若是想发动阵法,必须献上被传送的人的心头血,而且,刻有咒印的取血工具不能离体。 这也是最早能把这个称为一项折磨的蛟龙族的古老刑罚的原因。 因为被传送的过程极其痛苦,要承受精神与**同时传来的被撕裂一般的痛楚,韩信直接让李白晕了过去。这不是玩闹,用这种手段惩罚囚犯的时候,都是要必须保持那些囚犯清醒的,过程有多痛苦,韩信能够想象出来。 而且,这个法阵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管流了多少血,法阵仅取它所需要的,剩下的,都会由采血工具还回体内。 因着匕首不能离体,韩信最后插进李白胸口的那一刀,直接就斩断了李白对韩信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 这次,李白怕是永远不会再原谅他。 不管是多大的误会,韩信没有选择对李白解释。 韩信仰头,对着屋顶的大洞伸出手,五指成爪,银白色的光芒争先恐后地窜上去,围绕在那个大洞周围,地面上碎裂的瓦石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尽数朝那个洞口飞去,继续着他们的职责。 韩信本人则细心地擦拭着地面上的血迹,忙前忙后,抚平了被子上的褶皱,排列好他最新给李白买的那两本画册的顺序,甚至把方桌上的茶壶都新添上了热水。 随后,安心地躺在了床上,是他最开始睡的位置,外面的一边。 以前他睡外面是因为怕李白半夜睡觉不老实,翻下床去。 现在他睡外面是因为他的习惯,他总觉得里边时刻都会有一个睡觉不是那么安稳的狐狸。 整个屋子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如既往干净整洁,桌上的热茶还透过茶壶的气孔冒出缭绕的热气,有风吹来,吹得桌上的画册哗啦哗啦地翻了页,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切,还都是那么温馨。 只是,人,却没有了。 韩信没有盖被子,虽有蛟族的血液调节体温,但有风吹来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他枕的枕头下面,颜色比周围都要深。 夜深了。 床上的人渐渐地入了眠。 张良却久久不能睡着。 他从窗外看见了那冲天的蓝色光柱,心里很不是滋味。 韩信最终还是把李白给送走了。 张良始终不能明白韩信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保护李白有千万种方式,他却选择了一条最受力不讨好的路。等这阵子过了,李白要是回来,韩信他打算怎么办? 把一切烂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连个解释都不给,李白能怎么想?把当事人蒙在鼓里,韩信真是够可以。 李白这恐怕要追杀他追杀到天涯海角了吧。 想到这,张良的心突然一动,那天,韩信说他早晚都是要死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张良猛地一拍桌子,难道他真的想让自己死在李白手里? 张良的动静,惊醒了蜷缩在床脚的刘邦,刘邦惊恐地抬起了大脑袋,似乎在说, 张良揉揉太阳穴,颇为无奈地说道, “重言真的把李白送到那边去了。” 刘邦浅灰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 张良摇摇头, “他这样,往好了说是无私,往坏了说,就是自以为是。李白对他怎样,我也是能看出来的,他偏要钻那个牛角尖,把自己当成个救世主,大包大揽,连个解释都不给人家。” 刘邦跳下床,拿头拱了拱张良的膝盖,似是无声的安慰。 张良眉头一拧,这铁面军师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你也好不了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