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与李白一前一后,一路无话。韩信一直沉默地跟在李白后头,倒是李白一会东看看,西望望,显得不自在。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白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喂,白龙,你说为什么无涯山跟外界传闻的终年寒冷不一样呢。” 韩信看着没话找话,明明想主动说话又非要摆一副高冷表情的李白,心里仿佛出现一幅他把李白狠狠埋在胸前使劲蹭的画面。 这只狐狸,也太萌了。 韩信甩甩头,甩掉心里那些不正常的想法,快走几步,追上李白,说道, “传言你见过几个真的?” 李白撇撇嘴,不与韩信争辩, “不过,这无涯山还真是神奇,居然一座山上可以有四季,明明青丘只有春天的。” “停!” 李白刚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喊停。 韩信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李白咋咋呼呼地冲着韩信说道, “咱们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那两头雪狼!咱们没找扁鹊求药怎么救那两头雪狼啊!” 李白话音刚落,韩信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两人对视良久,似乎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答案。两人同时点头,面无表情,只用眼睛交流,默契极高,同时迈步。 只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两个人默契地同时点头之后,李白猛地向山上跑去,而韩信,大步迈下台阶。 李白看韩信没跟上,疑惑地回头,只看见那条欠揍的长马尾的欠揍的主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李白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韩信你个龙孙子!给你狐狸爷爷我滚上来!” 韩信嘴角抽搐着看向李白, “我们不是先下山回家拿伤药然后再回来吗?” “回家回你大爷!等回家了人家雪狼早把血都流干了!” 李白白皙的脸颊气得通红,平日里水汪汪的紫色大眼睛此时瞪得溜圆,毛茸茸的耳朵毫无规律地抖动着。 最终,两人协商良久,决定上山去找扁鹊求药,顺便把韩信的伤口治好,再下山去救雪狼。两人十分不愉快地上路了,李白感觉十分别扭,他还以为韩信有多懂自己,结果空欢喜一场。所幸二人下山没走多远,很快就到了扁鹊的宅子面前。李白远远地觉得压抑感又涌了上来就不再往前走了,韩信无奈只能自己去敲门。门上绿苔滑腻腻的,让他感觉很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等扁鹊来开门。扁鹊没让他两个等很久,一脸阴郁地来开门,出乎韩信意料的是扁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让韩信谢天谢地。当扁鹊得知他是来求药之后脸色更加阴沉。韩信只能硬着头皮跟扁鹊走进去,本来扁鹊就不爱说话,韩信又克制着自己,所以笼罩二人的气氛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韩信把药拿到手,也治好了伤口,小心翼翼地询问诊金的时候,扁鹊利利索索地回答了他两个字“不用”之后,韩信更加确定了传言没有几个是真的这个事实。 出去找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李白,二人这次确定什么都没忘记才开始下山。 太阳已经西斜,觉得天色尚早的二人在包扎好雪狼的伤口之后,还不忘慢悠悠地参观了一下雪狼的洞穴,天完全黑了,才下了山。 二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呆的这几个时辰,山下已经过了好几天。 李白与韩信大大咧咧地趁着月色走到李家宅子的门口,即将道别之时,韩信神色一凝,食指指向他面前的一个告示牌,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说道, “狐狸,你看那幅画像,是不是挺像你的?” 李白听到韩信的话,也转过头去看画像,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嘛,我爹地娘亲太大惊小怪了,我……今早……”李白在看清画面上的字之后,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彻底爆发,声音惊起了在树上栖息的鸟,“我失踪四日了?” 韩信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难道说无涯山上的时间流动和外界的不一样?” 李白一脸不可置信,韩信拍了拍李白的肩, “你快回去,和你爹地娘亲报平安,详细的我们以后再研究。” 李白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了。 而韩信,在看到李白进了宅子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黯淡,他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回家吧。” 随后,韩信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闪身,消失在了无人的街道上。 千年后,扁鹊医馆。 韩信双目微阖,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了一小片阴影。因为背后伤口的缘故,他只能趴在床上休息。韩信脱下了硬邦邦的铠甲,束起的银白色发丝也散了下来,有几缕垂到了地上,阳光偏心地全部洒在了韩信身周,他全身都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几个细节竟把韩信的线条变得柔和,早已没有了叱咤风云的气势,此时他就像是邻家的清秀书生,干净,没有棱角。 赵云似乎刚刚从扁鹊那里了解到韩信的伤势,就急匆匆地来问候赵云,在看见床上闭目小憩的人之后,赵云脚步猛地顿住。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床上的韩信,微阖的双眼,浓密的睫毛,柔顺的发丝,以及身周柔和的阳光。赵云觉得有些不真实,但眼前却又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赵云见过不少美人,但像韩信这种卸下铠甲之后与之前形成强烈的反差的美人,他没见过。赵云只觉得脸像烧着了一样,他早已挪不动脚了,尴尬地轻咳一声,不知该干什么好。 倒是赵云的这一声轻咳惊醒了小憩的人,韩信睁开惺忪的双目,蓝色的眸子里是深深的倦意。 赵云有些过意不去,低声说道, “抱歉,子龙打扰了韩将军的休息。” 韩信揉了揉眼,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柔顺的发丝从韩信肩膀滑落,直接落到了床榻上。韩信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说道, “无妨,子龙不必韩将军韩将军地喊,叫我……”说到这里,韩信迟疑了一下,活了一千多年,别人都是韩信韩信的喊,让赵云直接喊他韩信也不太好,韩信突然想起那日刘邦新给他起的字,韩重言,韩信这才接着说了下去,“叫我重言就好。” 赵云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即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阳光的味道, “好,重言。” “不过,子龙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啊,不,在下并无大碍,只是来向…重言转告,扁鹊大夫说伤势已无大碍,坚持换药便可。” 赵云叫韩信重言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喊了出来。 韩信点点头,低声说, “我知道了。” 韩信话音刚落,便看见赵云逃似的跑了出去。韩信最后只看见了蓝色缎带的残影。 “真奇怪。” 韩信嘴里嘟囔着。 赵云跑到院子里,手紧紧贴着狂跳的心脏。他知道自己今天很反常,难道是因为看到了褪下铠甲之后的绝色的韩将军? 赵云猛地甩头,使劲拍拍脸,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抛掉心中那奇葩的想法,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却在看见扁鹊之后又凌乱了起来。 赵云尖叫着连退数步,他看见一身黑衣的扁鹊,脸色苍白得没有人样,赵云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着说,“扁鹊大夫?” 扁鹊浅灰色的眸子转向他,衣角微微扬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响起, “不要打韩信的主意。” 一句话,让赵云入坠冰窟。 赵云有些心虚地问,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扁鹊并不搭理赵云,眼眸望向遥远的天际, “你的生命在他眼里,不过是指缝间留不住的沙。” 赵云的垂眸,栗色的发丝挡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子龙明白。” 赵云的语气如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