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李白看着台阶上枯黄的树叶与光秃秃的树干,停住脚,喃喃自语,打破了二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这是到秋天了?” 韩信也跟了上来,捡起一片树叶,也跟着说, “是啊,不知道到秋天还会不会有那种搞突然袭击的野兽。” 李白白了韩信一眼, “能别乌鸦嘴吗。” “不过,咱们如果继续走的话,到了夏天和春天,也许能遇见正在采药的扁鹊。” 韩信终于吐出了一句有用的话来。 李白的脸瞬间有了神采,似乎完全把回不去的烦恼忘掉了,猛地拽住韩信的手,向上狂奔而去。 突然被拉住手的韩信有些发愣,但很快调节了过来,随着李白的脚步,大步地迈着台阶。 一盏茶之后。 李白双手撑着腿,张着嘴喘着粗气,韩信气息丝毫未乱,满头黑线地看着累的半死的李白。 “喂,狐狸,你这样可不行啊。” “要你管,要怪就怪这座山不能用灵力,要是平时,我一口气也不会喘。”李白看着一脸淡然的韩信,疑惑地问,“咦,韩信,你怎么不累啊?” 韩信嘴角抽搐, “你以为谁都像你体能那么差。” 李白恨恨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咬牙,打算加把劲使劲往上跑,却被韩信一下拉住了手,李白诧异地回头,不自觉地缩了缩手,但韩信却没松开, “狐狸,你是想跑死吗?休息会吧,往上爬也不差这一会。”韩信仰头看着李白,轻轻地说,“不要勉强你自己。” 李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压下心头的骚动,噘着嘴原地坐到了台阶上。 韩信抱着枪,湛蓝色的眸子里映着李白的身影。 山顶。 粉红色的花海。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一颗桃花树下,手扶着树干,细碎的发丝被风吹乱,遮挡住了那人的脸。但这个身影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似乎他被孤独与痛苦笼罩。身周都是死气,纵使满山的桃花也无法填满他的心。 风将草地上的花瓣吹起,和着香气,卷着花瓣一起猛地吹起那人额前的发丝,露出了一双碧绿的眼眸。 那双眼睛,是世间最纯净的绿色,美得让人想要溺在里面,晶莹如水滴,又浩瀚如大海。 但那双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空洞,死寂。毫无焦距地望着远方,就连灼眼的桃花都无法留下一个残影。 山腰。 李白不知怎么的,突然拼了命一样,狂奔起来,韩信无奈只能跟在他后面,肩上还搭着李白那件沉得要死的暗紫色狐裘。 李白只穿了一件中衣,袖子还挽了起来,但汗珠仍不断地从他脸颊滑落。 韩信一脸怨念地盯着李白的背影,恨不得把李白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原来,到夏季了。 望着山上碧绿的草地,李白只觉得心旷神怡。一脚迈了出来,跨在软软的草地上,张开双臂,呼吸着山上清爽的空气,李白觉得自己简直重生了一般。 “喂,臭狐狸,快拿走你自己地狐裘,都是狐狸的气味,臭死了。” 韩信一边嫌弃着,一边把狐裘大衣一把呼李白脸上。 李白原本抖动的狐耳和来来回回摇晃的大尾巴就在狐裘大衣呼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刻猛地停住, “韩信你……!”李白愤怒地把大衣从自己脸上拽下来,“哪有臭味!你这是搞种族歧视吗!明明是桃花的香味!” “我种族歧视?你见过哪个男孩子身上冒着桃花的香味啊!” 韩信双手环胸,一脸不屑。 “韩信!你再这样我就不陪你去找扁鹊了!” “随你便啊,不找扁鹊我看某人还回的去家不。” “你!” 李白气冲冲地一跺脚,火冒三丈地朝一颗大树下走去乘凉,不再搭理韩信。 韩信看着李白那副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和李白斗嘴,他开始享受李白那气冲冲的模样。他觉得李白那明明看他不顺眼又干不掉他只能自己憋气的样子十分有趣。 韩信收了脸上的表情,一脸凝重地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草地,若有所思。 “臭龙,你站在那是想给我烤龙肉吃吗,我告诉你,我可不吃,太臭了!” 李白那憋劲找揍的声音传进韩信的耳朵,韩信扭头看向他,用一种分不清喜怒的声音说道, “别歇着了,找到扁鹊之后让你随便歇。” 李白噘着嘴,似乎认可了韩信的话,双手撑住膝盖,利落地站了起来, “那么,还要往上吗?” 李白伸手指了指阶梯。 韩信莫名地感觉有点心慌,他一时也拿捏不定主意,只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如,先在这块找找吧,也许会有一些线索。” 李白点点头,对于韩信的决定,他倒还是相信的。 “喂,狐狸,你的嗅觉范围是多少?” “大概,方圆五里。” 李白托着下巴,没底气地说道。 韩信点头,胡乱地摸了一把李白的头, “足够了,那我们继续向前走,你就发动你灵敏的嗅觉看看周围有没有一些比较像扁鹊的气味。” 李白听了韩信的话,雪白的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 “喂,你干嘛把我说的像狗一样,而且,比较像扁鹊的气味是什么气味啊喂!” 韩信留给李白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就大步向前走。 李白在后边吵吵闹闹的,但也只能跟上,寻找着那“像扁鹊的气味”。 二人走走停停,最后,韩信停住了脚。一直跟在他后面李白没注意韩信的动作,继续往前走,一下就撞上了韩信的后背,李白大叫了一声,摸向自己那差点断掉的鼻梁骨, “韩信,你突然停下是干嘛!” 韩信也不说话,抬起下巴示意李白往前看。 李白疑惑地看去,看见的景象却让他差点尖叫。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宅院。 也许,那连宅院都不算。几颗高过院墙的桃树已经枯败,处处都充斥着阴气,就连天空和别处的都不一样。门口的两头石狮子摆着狰狞的表情,其中一座的鼻子以上不知被什么削去,刀口很平整。台阶长满了苔藓,按理来说阳光是可以照射到这的,但不知怎么回事,这里就像自动屏蔽了阳光一样,潮湿,阴森。大门如果不仔细看,早已看不出原来是朱红色的,表面被密密麻麻的苔藓覆盖。 李白看了一会,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韩信紧紧皱着眉头,这个宅院给人的感觉很压抑,像极了墓地的气氛,阴森,诡异。就像有一只沉重的手紧紧扣住心脏,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里,有不属于这座山的气味。” 李白抓着心口,强忍着不适,对韩信说道。 韩信没见过这种情况,也有些心慌,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扶住李白,单手撑着李白身上的重量。 “你怎么样。” 韩信嘴上虽问候着李白,眼睛却瞥向四周,警惕心十足。 “这个宅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风水摆设似乎是,专门克制青丘狐一族的。” 李白说话间,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苦。 突然,狂风骤起,那两扇大门缓缓向后打开,天色也瞬间变暗,本来晴空万里,此时乌云压顶。 韩信手里紧握着长枪,横在二人身前,眼睛死死盯着大门打开后的宅院。 “哒,哒,哒”像是人走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风突然袭来,吹向二人,韩信目光凌厉如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座宅院,任风将他银白色的发丝一股脑地吹向脑后,及腰的长马尾扬起,只有他那银制的护额闪亮依旧。而李白就没那么轻松了,本来就状态不好,虽有韩信扶着,但他一个趔趄,差点向后倒去,稳住身形艰难地抬起胳膊挡在脸前企图减少狂风的伤害,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紫色的碎发被吹得凌乱。二人都仔细聆听着那不和谐的脚步声。 风渐渐弱了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凭空出现站在台阶上。 那人脖颈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痕,已经愈合了,但从那刀痕的程度来看,这起码是断头之后再接上才会留下的疤。 李白与韩信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一身黑衣,黑色是浓得化不开的似乎要把世间万物都吸进去。奇怪的是,他满头黑发,额前的刘海却是白色,纤尘不染。黑白搭配得极突兀。 那人抬头,看向李白和韩信。 韩信在与他对视之后,彻底愣住。 一双极其澄净美丽的碧色眸子,却空洞毫无生气,似乎在盯着二人也似乎根本没看二人,这双没有焦距的碧绿眼眸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似乎有巨大的吸力,韩信再也无法移开眼。 那人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呐,来杀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