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静默地坐在床边。 他神色落寞,双目无神,整个人好似褪色了一样,呆呆地倚靠着床两旁的立柱。 偶尔他回过神,转头望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再把头转向窗外。 这幅场景,持续了整整一夜。 窗外绿叶繁茂,油绿的叶子在微风吹拂下簌簌作响。 刘邦嗓音沙哑, “子房,瞧,夏天到了。” 张良静静躺着,显然没有听到刘邦的话。 刘邦顿了顿,浅灰色的眸子眨了眨,伸手握紧张良冰冷的手, “子房,别怕,再等等,我就把你接回来。” 张良双眼紧闭着,脸色灰败,一声不吭,鼻间早已没了气息。 刘邦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窗外。 一缕缕金黄的曙光透过枝杈间的缝隙,尽数投射进小小的房间里,刘邦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刘邦有了动作,他脱掉外衣,俯身,动作轻柔地把张良搂进怀里,嘴唇似有似无地在他额头轻轻啄了一下,一把扯过了被子,相拥而眠。 太阳堪堪到了头顶上方。 刘邦倏然睁开眼,眼里尽是清明。 他眯着眼望了望天色,嘴角挂起一抹笑, “有趣。” 韩信,失约了。 刘邦倒也不急,轻轻给张良掖好了被角,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安慰似地说着, “子房,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刘邦就穿上外衣,大步地走了出去,临关门之时,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张良,才狠心带上了门。 太阳稍稍西斜。 刹那间, 一声龙吟,响彻了整个长安城。 狂乱的气流裹挟着街边的碎石,一股脑地朝街边的行人身上砸去。 众人瞬间乱作一团,也顾不得手里正在做的事,纷纷逃窜,那声龙吟更是让他们心生惶恐,惊恐万状,不知是招惹到了什么怪物,恨不得立马逃到家里,紧闭门窗。 刘邦站在那间囚禁着李白的屋子里,望着已经奄奄一息,有气出没气进的李白,眸色渐深。 怕是不行了。 就在这时,一声龙吟从远处传来,夹杂着狂风,震慑力着实不小。 在刘邦听到那一声张扬高调的龙吟后,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瞬间回神,眸子望向了别处。 随后,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一个满身是血,发丝凌乱,白色衣袍也满是裂口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刘邦眼前。 那人的眸子里有一种彻骨的寒意,那种眼神,是无数次见证死亡,被滚烫的鲜血洗礼之后,才能够拥有的。 刘邦浅浅地笑了笑,声音却没有丝毫笑着的意味, “韩信,时间已过。” 韩信胸口处狰狞的刀口还在淌着血,听完刘邦的话,他瞥了一眼已经同一具死尸无异的李白,声音有些急切, “先把锁链解开。” 刘邦的那股痞气也上来了, 韩信嘴角一扬,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刘邦摊手, “所以嘛,我们要公平交换,若是我先把锁链解开了,你把龙骨也带走了,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韩信不屑地冷笑, “我韩信像是会做那种勾当的人?” 刘邦摇了摇食指, “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信瞥了一眼李白,将眼底的一抹担忧藏起,转头望向刘邦, “我们不如这样,在我把龙骨放在桌子上的同时,你解开锁链,如何?” 刘邦笑意满满,但身周的气势却狠戾了起来, “好啊。” 二人对视良久,剑拔弩张。 刘邦轻声说道, “合作愉快啊。” 韩信抿唇,哪有什么合作,互相利用而已。 韩信转到了方桌后,手悬在桌面上,铿锵有力地喊出, “三。” 刘邦在锁链前方站定。 “二。” 刘邦抬手,一把由灵力形成的长剑凝聚在了他手中。 韩信顿了顿,咬字极为清晰地喊出, “一。” “啪嗒”一声,木盒与方桌相撞的声音。 另一方,浩大的剑气悉数朝锁链劈去,锁链承受不住强大的剑气,悉数断裂。 韩信几乎在一瞬间就冲了上去,把李白拥在了自己怀里,动作轻柔,生怕撕扯到他身上的伤口,还用袖子细心地替李白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李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韩信眼底尽是恐惧,再也顾不得其他,横抱起身体早已冰冷气息散尽的人,迈步就朝长安城郊赶去。 他现在,要与时间来一场比试。 他早已无心顾其他,他也忽略了已经不见踪影的刘邦和方桌上的木盒。 就在他匆忙赶向城郊的扁鹊医馆时,身后,一道猛烈的淡蓝色光柱冲天而起,携着巨大的气浪,旋转着直冲天际。 韩信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毫不动容地继续赶路。 他怀中李白的脸色,惨白得与白纸无异。 说起来这蛟龙族至宝,拥有逆天改命的强大力量,但它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需要施术者献祭自己的灵魂。 这也是这根龙骨千万年来只能被供着的直接原因。 除非有强烈的意愿复活已死之人,否则,没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成为祭品。 客栈。 刘邦身周被一层淡蓝色光芒包裹住。 他神色意外地平静,笑意浅浅地望向已经有了呼吸的张良。 刘邦只是笑着。 张口,吐出了三个字。 一股强烈的气流袭来,卷着几片叶子,恰好遮住他发出的音节。 很快,团成一团的叶子被一股劲风吹散,刘邦的身体也如一团雾气一般,随着淡蓝色的光,消散殆尽。 那道光柱,也消散在天际。 这动静之大,引得蛟龙族那边有了察觉。 紧接着,蛟龙族的高层们开了一次最心照不宣的会议。 龙骨,他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