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丈夫温暖的怀抱,郑彩英拎着包,款款穿过走廊,迎面碰到返回督查部的孙长老,她的脚步有瞬间的迟疑,从内心讲,她没有考虑到如何应对老狐狸。 孙长老站在郑彩英正面,微带笑容,露出一丝好奇,问道: “咦,郑女士,你怎么来了?” “刘伟三天没回家,我给他送点换洗衣服。” 郑彩英礼貌地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包,保持着和孙长老的距离,她想快点走。 可是孙长老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哦…哦,看见他了吗?” 他似乎很有兴趣和徒弟媳妇闲谈几句,了解属下家属的心声,非常重要。 在督查部工作都是带着面具做人,但是他们的家人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会带出他们真实的看法。 比如说郑彩英,她和孙长老没有接触,对孙长老的看法必然来自刘伟,无论是厌恶,还是喜欢,都代表刘伟的看法。 郑彩英同样意识到这点,心里暗暗叫苦,她终于意识到刘伟安排她在外面碰头的原因,战战兢兢地说道: “在,在办公室里呢。” “那,你是要回去呀?”孙长老问道。 “啊。”郑彩英懵懂地点点头。 “这样,你保护她回去。” 孙长老断然指着身边的特务,表现出对郑彩英安全的重视。 郑彩英连连摆手,忍不住笑出声,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道: “真的不用了,你们都那么忙,再说刘伟要知道了,又该批评我麻烦你们。” “不会的。” 孙长老慈祥地笑着,他从郑彩英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敬畏,满意地呵呵一笑,道: “实际上,你是在间接的支持我们的工作,所以保护你平安回家,也是我们的分内工作。” 郑彩英如释重负,她看的出孙长老很满意,东拉西扯的闲聊,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此时,两名特务拖着犯人从郑彩英的背后经过, 郑彩英发现孙长老慈祥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冽,心头一惊,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赫然见到伤痕累累的老齐,苍老的面孔干枯瘦削,好像被榨干了水分的橘子,毫无生气,破旧的囚服中透出森森白骨,头耷拉着,几乎离死不远。 “啊!” 吓得大叫一声,慌忙用手捂住嘴,花容失色。 她真的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到老齐。 老齐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去,两人四目相对。 “赶快带下去,别吓到女士。” 孙长老没好气的命令道,从他的角度看,正好被郑彩英的背影挡住, “走!” 特务架起老齐,快速地离开。 郑彩英深深地最后凝视了一眼老齐的背影,假装害怕赶紧回头,脸色惨白,嘴唇瑟瑟发抖,问道: “这人怎么了?” 她需要为刚才的应激反应作出合理的解释,孙长老现在没有怀疑,等他回想起来,就会发现端倪。 她不敢怀疑一个特务对于细节的观察和理解。 “是犯人,刘太太,不要害怕。”旁边的王涛解释道,目光审视地看着郑彩英。 孙长老看着老齐远去的背影,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郑彩英,他竟然真的在思考! 老齐的战斗经验丰富,意识到刚才抬头的瞬间露出了一丝破绽,为了弥补漏洞,努力挣扎着回头。 “你想干什么?”特务拉住老齐,厉声呵斥。 老齐定定地看着郑彩英,努力积蓄力量。 孙长老和王涛察觉异常,目光在老齐和郑彩英之间巡视。 郑彩英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嘴唇微张,双腿战栗,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心里万分后悔,她不应该听王丽琴的话,进入督查部,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步步惊心! 老齐眼神中透露出对美丽的欣赏,满是疤痕的脸上绽放出洒脱的笑容,道: “呵呵…这女的…真俊!” “走!” 特务们感觉在长官面前丢了人,架起老齐,快步离开。 孙长老匪夷所思地看着郑彩英,见她害羞地低下头,好似水莲花般的不胜娇羞,美不胜收,自我解嘲地对王涛说道: “难道我们都太忙了?连欣赏美的心思都没有了吗?哈哈。” “呵呵…” 王涛苦笑着摇头,他专心于工作,从来没有过花前月下,和他谈风花雪月,就是焚琴煮鹤。 郑彩英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轻拍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缓了口气,定下心来,才好奇地问道: “这人犯得什么罪呀?” 孙长老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涛一眼,两人相视大笑,说道: “大概是叛国吧。” “哎呀,吓死我了。” 郑彩英的小脸煞白,明显被这样天大的罪名吓到了。 她的心里充满悲凉,老齐临死前,还要拼尽最后的力气,努力帮她解脱,难道她真的这般没用吗? 脑海中浮现出老齐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 此时此刻,王丽琴脸色铁青地坐在办公室里,签字笔在手里“滴溜溜”地转着,她的心情不好。 “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小钢炮突然走进来,坐在王丽琴对面,观察了她几秒钟,才说道: “知道吗?刘太太今天过来送衣服。” “怎么啦?” 王丽琴单手托腮,目光审视地看着小钢炮,冷冷地反问道。 “没,没什么…” 小钢炮尴尬地说道,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办公室里谁不知道王丽琴对刘伟的心思?两人的暧昧始终在办公室的八卦中暗流涌动。 他目光扫视,看到办公桌上一只精美的白玉笔筒,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拿走吧。” 王丽琴没好气的摇摇头,小钢炮跟着她和刘伟,挣得钱不少了,还是改不了贪小便宜的毛病。 …… 郑彩英坐在车里,整个人靠在座位上,双眸远眺前方,悲痛欲绝,两行清泪挂下,好像珍珠般滚落,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哭声。 她悔不当初,听丈夫的话,拦住老齐,一切也许不会发生,那该有多好啊! 想到老齐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她的心如刀割, 悲伤逆流成河! …… 部长办公室里, 孙长老端坐在办公桌前,正给王涛布置任务。王涛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显示出双方的地位。 破获民党暗杀团,立下奇功,王涛的位置已经坐稳,他的下一步目标是得陇望蜀,进军副部长。 “这是我们近期工作的主要目标,媒体人和社会名流,把控舆论走向。” 孙长老把一张名单推到王涛面前。 王涛审视着名单,渐渐眉头皱了起来,名单上的都是人脉广泛的大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得罪不少人啊,反问道: “不是说马上要开始和谈了吗?我们继续这样干,会不会被批评破坏和谈?” “呵呵。”孙长老晒然一笑,仿佛嘲笑王涛的幼稚,道,“就是怕他们里应外合,破坏和谈。道消魔长,民党的实力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起了脚踩两只船的心思,我们的任务就是…” 话没有说透,孙长老露出狠毒的神色,右手一斩,大概齐是斩草除根的意思。 王涛的二郎腿轻轻抖动,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他不是职业背锅侠,似笑非笑地问道:“冠军王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吗?” “那是当然,这件任务是冠军王亲手主抓的,你一定要尽心竭力,说不定,你的副部长,就在此一举。” 孙长老说出了王涛心中的期望,都是千年老狐狸,玩什么聊斋。 王涛精神陡振,双眸精光闪烁,思考了一会儿,热切地问道: “要不,我们请‘玉净瓶’出手?” 孙长老混浊昏花的老眼陡然射出一道精光,沉默是金。 王涛继续说道: “监控舆论,治标不治本,我们就像消防队员,只能被动的救火,要是能够查清楚舆论背后的黑手,治标治本,我们的工作就能主动很多。” “冠军王可是叮嘱过的,玉净瓶是战略间谍,长期潜伏…” 孙长老还有一些犹豫,频繁的使用间谍,必然会留下线索,民党保卫部不是吃素的。就像刘伟之前频繁活动,王涛同样发现了端倪。 所以仙都支部恢复战斗力,斯诺大叔就把刘伟从日常事务中解脱出来。 “仙都和谈可是两派争夺的焦点,民党那边潜伏的间谍肯定也会被唤醒,天赐良机啊。我们占有主场之利,正好收割一波,部长,你看可好?” 王涛看出孙长老有些意动,说出了孙长老的心病,就是潜伏在协会内部的间谍。 孙长老微微点头,食指轻敲桌子,他终于下定决心,老眼爆发出精光,盯着王涛,道: “你具体负责和玉净瓶联系,重点就是挖出我们内部的鼹鼠!记住,宁可颗粒无收,也要保证玉净瓶的安全。” 他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之前就是王涛和玉净瓶联系的,一事不烦二主,省去了双方重新接头的麻烦。 一张面对刘伟情报小组的围剿大网徐徐拉开,围绕着仙都和谈,民党和协会最顶尖的间谍小组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