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长老和王涛密谈的时候,刘伟正在彭创的办公室里。 在彭创惊奇的眼神中,刘伟拎着两盒礼品进来,放在门口。 彭创看到大大的红色礼品盒,眼皮一跳,抬手邀请刘伟坐下,埋怨道: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刘伟没听他的,径直坐在茶座边的真皮沙发上,舒张开疲惫的身体,摆出一个“大”字,发出舒服的呻吟,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给你的!听你说方国明坐牢后,家人过得不如意,我发动后勤部的同事们凑了凑,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补贴家用。” 彭创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收敛起贪婪的心思,他是有底线的,这种同事之间的捐款不能贪,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堵不住悠悠众口,没精打采地说道: “既然是大家的心意,那就你直接一手包办得了,何必麻烦我?” “呵呵。”刘伟转头看彭创一眼,嘴角带着苦笑,意思是你懂的。 彭创无奈地一拍脑袋,想起他是方国明的救命恩人,知道这件事还真的非他不行,别人去,方国明的家人估计不会有好脸色,苦笑道: “行吧,合着赖上我了。” 刘伟主动开始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把玩着手里温润的冰瓷茶壶,晶莹琉璃,光华流转,信口奉承道: “谁不知道你老彭做人义气!所以才有这么多老兄弟都喜欢跟着你。” “哈哈,这话我爱听!” 彭创哈哈大笑,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到刘伟对面,不再摆出一副臭面孔,道: “就你小子还懂的尊重老前辈。” “这话说的,督察部里,谁敢不尊重你?” 刘伟似笑非笑地斜视了彭创一眼,端起冰瓷茶壶,给彭创倒了一杯。 “去你的,你小子就装吧,你会不知道是谁?” 彭创呡了一口,没好气地把青瓷杯重重地放在刘伟面前,茶水飞溅。 “真不知道。” 刘伟擦掉手背上的茶水,嬉皮笑脸,浑不在意,他才不会帮彭创说出内心想法呢! 虽然这种勾心斗角很无聊,但他要是不按照规则玩,就会被认作异类,受到排挤。除非他有足够的实力,改变游戏规则。 彭创突然凑近身体,低声说道: “听说王涛和部长正在办公室密谈。” 刘伟心里跟明镜似的,按道理这样的话是不应该说的,窥探领导行踪,乃是职场大忌,尤其还是面对领导的心腹。 当然,彭创的情节略轻,工作时间的公事,但彭创敢这样说,只能证明他对督查部的掌控到了一定程度, 他既是在向自己秀肌肉,又是想拉近双方的关系。 重点是看刘伟怎么回应。 刘伟不会傻乎乎地跟着别人的节奏应答,笑呵呵地指了指天花板,反将一军,道: “老兄噤声,当心隔墙有耳。” 刘伟的话轻飘飘的,好像完全是为了彭创考虑,却没有说出有价值的信息。 “我是谁?情报处处长,督查部里还有人能监听我?滑稽!” 彭创表现的不屑一顾,就差拍着胸脯担保了。 刘伟报以迷之微笑,他通过关心彭创的安全,其实已经表明立场,但是要想让他进一步说什么,那是不可能的,“隔墙有耳”,他刚才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既是指部里的监控,同样包括彭创,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彭创录音了呢? “你小子太鬼!别以为我不知道王涛在调查你。” 彭创笑着指了指刘伟,他知道刘伟是部长的亲信,很可能知道副部长的可能人选,不愿意放过这个刺探情报的机会,继续说道: “王涛要是当上副部长,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吧?” 刘伟微微一笑,知道彭创面对王涛的咄咄逼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当然,这也和他长期维持和彭创的良好关系分不开,两人在职场走的比较近,相互之间有一定的友谊基础。 无奈地摊开手,好像无法拒绝彭创的坦诚,金口难开,漏出一丝口风: “彭兄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在部长面前也是不断为你美言,可惜王涛立功太多,硬性条件上,处于遥遥领先,你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刘伟利用彭创对副部长的急切心理,顺势而为,给他的心理沉重一击。 彭创的杀气陡然大盛,双眸炯炯地盯着刘伟,看着刘伟坦荡无私的神情,半信半疑地安慰自己,道: “我的资历比王涛老的多,我当处长的时候,他只是科长,部长不会不考虑平衡的。” “希望如此。” 刘伟讥讽地看着彭创,过犹不及,继续落井下石,只会留下烟火气,彭创性格坚毅,会有他自己的判断。 不出刘伟所料,彭创开始患得患失起来,面对切身利益,他不敢马虎大意,思前想后,猛地一拍大腿,道: “我说呢,无缘无故地对我调查,合着,在这里藏着一手呢!” “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城东关口的惨败,王涛还没把调查完结?!” 刘伟好像被提醒,一脸的不可思议。 “完结个屁,王涛一直把这件事拖着,说是不能结案。现在想来,他估计是想关键时刻给我们一击。有勾结民党的嫌疑,谁敢提拔?” 彭创越想越对,气的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刘伟的脸色同样难看起来,这件事,他也有份,顿时没了把玩茶壶的心情,重重地放下,摇头叹息,道: “没想到王涛如此阴险,可架不住他们破获了民党暗杀团,功勋卓著啊!” “当我不知道?不就是依靠民党内部的鼹鼠嘛,给你同样的资源,你比他做的还要好!”彭创不屑一顾地说道。 “哦?王涛的汇报中,不是说犬神雄找到的线索吗?”刘伟诧异地反问,摆出一副请教的架势。 彭创打开了话匣子,为了进一步拉拢刘伟,不屑的说道: “就凭那个大和人?他找了7天都没发现,一夜之间,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刘伟微微点头,这样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相信这个消息,会让郑彩英心里好受一些,至少有了一个发泄仇恨的对象,说道: “这就是王涛的不对了,你才是情报处处长,按照道理,他应该把情报与你共享。” “可不是嘛,我找到的情报,全部拿出来共享,他呢,全部攥在手里。” 彭创越说越气,手里的青瓷茶杯被捏得咯吱作响,一脸的义愤填膺。 刘伟的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观察人早就脱离了观察动作的阶段, 观察人的三个阶段,言语——动作——眼神,普通人的话,看动作足够了,但是特务们经过严格的训练,观察他们,至少要达到观察眼神的阶段。 彭创的眼神已经从短暂的愤怒中清醒过来。 继续追问下去,刘伟担心反而把自己套进去。 好在他知道是王涛和鼹鼠单线联系,能在彭创这里取得如此成果,已经非常满意。 之后几天,刘伟处于潜伏状态,只是利用后勤处处长的身份,到处闲逛,美其名曰,了解群众呼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刘伟确认了彭创那里得到的情报, 这名鼹鼠隐藏极深,由彭创单线联系。 但是怎么对付他,或者她,刘伟并没有找到办法。 …… 4月16日夜间,郑家,空气中带着一丝早春的凉意, 刘伟和郑德成父女坐在办公室商议,三个臭皮匠正在开动头脑风暴。 “怎么还是找不到鼹鼠啊?斯诺大叔已经催了三次。”郑彩英看着刘伟,急声催促道。 “我在找啊,可孙长老和王涛高度保密的信息,督查部知道的范围很窄!” 刘伟强压中心中的焦虑,委婉地解释。 “和谈快要开始,我们这么多人却都在待命,被一个鼹鼠拖着,不敢动弹。”郑彩英看出了刘伟的无奈,继续催促。 “这件事的确不容易,彩英,你就别催小伟了,心急反而容易出事。” 郑德成抬手制止了女儿的继续催促,宝贝女儿的暴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伟却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外交使团要来了,李颖也要来了,但他现在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解释道: “情报已经达到瓶颈,我估计,从外围能知道的信息就这些了。想要知道更多,只能是从孙长老、王涛着手,彭创可能还知道一些,但是绝不会太多。” 两个小家伙的目光看向郑德成,关键时刻,老前辈的意见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郑德成面无表情地坐着,沉思再三,说道: “现在孙长老——王涛——鼹鼠,三者之间好像是一台机器,运行顺畅,我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如果我们创造机会,打破这种顺畅,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您是说,让总部保卫局调查鼹鼠,打断他们的联系?”郑彩英想出了最安全的办法。 “如果能由总部保卫局找到,当然是最好,但是他们找了快要一年,鼹鼠的情报仍然在源源不断的送到王涛手里。短时间内,希望不大。” 郑德成闭上眼,并不看好女儿的主意。 “总部这帮废物,这只鼹鼠很可能隐藏在高层。”郑彩英义愤填膺地说道,她想到了老齐,她的救命恩人啊。 刘伟轻轻地放下茶杯,断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对孙长老或者王涛下手!” 时局紧迫,刘伟终于下定决心刺刀见红,对两个知情者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