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 章小涡里装的是酒,她就是只白兔
离开皮皮的双唇,尔撒·依玛又恋恋不舍地回去小啄一口。“我知足了!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主动吻我。” 皮皮只管哭,说不出话来。 “别哭!”尔撒·依玛捧起她的脸,拇指一点点抹掉她腮边的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我和女儿去那边盖房子,等你。你来的时候,不至于没地儿落脚。” “我这个人很唯物,讲求现世报,你知道的。唯独遇见你的时候,我信了轮回,相信所有灵魂都有来世。”他唇角勾起一弯浅笑,很甜。“我不信教,但我信生死,相信我们还会见面,无论在地狱,还是轮回的来世。” 镗!“魔鬼鱼”长长的尾翼从窗户甩了进来,末梢砸在地板上。 陶然个人终端里有通讯进来,是达米诺斯·康杨:“甩尾巴进来的,是自家机甲。赶紧带皮皮离开!那小巫婆子火力太猛,我扛不住了。” “该走了!”陶然起身走到皮皮身后,小心叮嘱。 她没勇气接受的时刻,终究如期而至。1800立方的空气,都能凝固水泥。 “走吧。我和女儿在天之灵,保你旗开得胜。”推开皮皮,尔撒·依玛的诀别干净利落。 皮皮踉跄两步退开,没站稳,幸得陶然在身后接住,才没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被尔撒推的。 分明是咫尺间的距离,那一退,竟生生在两人中间画出一条阴阳线来。再看一眼,再多一眼也是徒劳…… 陶然从背后取下防弹头盔戴上,也给皮皮戴上了另一只。 隔着面罩的视线,彻底虚幻了! 生死线那边的尔撒·依玛,给了她一个含泪的微笑,还有他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飞吻送别。微不足道的人世间信念,彻底崩塌成碎片! 陶然拽着皮皮到机甲尾翼坠地的地方,拴上安全绳,让机甲带他们离开实验室,她还是那木然的样子。 “给我爸爸捎个口信,让他把房子建在你家附近,书房、实验室还跟从前一样,妈妈的兔子和小白鼠都归我养……我想他,也想妈妈!” 喃喃轻语是痴人说梦,还是信了轮回,说话的人自己也捋不清楚。热泪在透明的面罩上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世界彻底朦胧里。 离开窗户一刹那,皮皮按下引爆装置。 冷光缠绕的焰火,在实验室掀起翻滚巨浪,吞噬了朦胧里那个吊儿郎当的飞吻和男人英俊的面容。 有那么一晌,她没分清在地狱人间。鹿泽夕、蒂凡尼、尔撒·依玛……还有午夜蓝鱼尾的墨蓝之,都在不断翻滚的火焰,出现了又隐没。 砰!猛烈的撞击,击碎重重幻象。援救他们的近地机甲被敌机碰撞发生偏航,撞向街对面另一栋建筑。 “啊……”皮皮抱头尖叫,终于有了一点萝莉气息,从生死交界的幻影里连滚带爬跌回现实。 Biu,biu,biu,biu……紧跟上来的近地机甲,激光子弹一顿猛扫,将机甲尾翼拦腰打断。本就偏航的机甲,再小角度转个弯,轰一声巨响撞进窗户里。火光爆出那扇窗户,连带碎渣儿一起飞溅,里边儿莫约塌了半栋楼。 开枪扫断机甲尾翼的另一架近地机甲,毫不客气地在楼边来个擦边急转,开“天窗”接住那截断掉后、即将撞进火海的机甲尾翼,从火球横切面一掠而过。 关上“天窗”,打劫的机甲哧溜一声跑了。 这动作戏,来得太突然,混战里打得热闹的都没反应过来。回头又瞧见“双子港”钛金房子里炸起的火焰,救火都来不及,没那闲工夫追它。 截走萝莉执政官的近地机甲很快脱身,往海上秘密基地行进。驾驶舱里坐的,正是达米诺斯。 “没事吧?”达米诺斯回头询问天窗上掉下来那两位。 被陶然解开安全绳甩在后座上的皮皮,都躺横了。她半撑起身子,仍是那泪流满面的木偶样,不说话。 陶然没来的解开安全绳,和机甲尾翼一道,重重地摔在角落里。他闷闷地哼唧两声,扶住老腰缓缓起身在皮皮身旁坐下,公式化回一句:“没事。” 没事? 那傻丫木偶一样,是没事的样子?! “阿依土鳖王子……”达米诺斯动了动嘴唇,话没出口。没见到人,实验室“双子港”钛金房子里又发生爆炸,不消想也晓得怎么回事。 定定地瞅她一晌,达米诺斯始终没敢开口去问,咬一咬下唇,扭头回去开他机甲。眼圈红了,他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只在心里嘀咕:“我哪天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也那么伤心?” 换她一场惦念,死何足兮。 “达米诺斯,登陆天佑之岛的是谁?”陶然瘫在后座上,自个儿开医疗箱,抖几片膏药出来贴上。瞧他那说话都带通感的苦逼样,估摸着老腰伤得不轻。 “阿瓦隆星返场的太空机甲,是临时整编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领队的老大是谁。蓬莱那边登陆的,是去诺瓦的机甲,不出意外的话,是池慕酒先生吧。”达米诺斯公事公答,脑海里回味的却是另一件事。 “城市地底有很可怕的东西。找架机甲,你护送皮皮先走,我去找池慕酒。”陶然把随身携带枪支弹药翻出来重新整理一遍,该补能源的借机甲补给能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我到底是萝莉,还是萝莉执政官?”那木偶模样的傻丫终于说了话,平实的音调寡淡成一碗凉白开。 达米诺斯:“……” 姑奶奶,你上辈子到底招惹了谁?好好做个萝莉,有那么难吗! “……”陶然也噎了一下。相貌乖巧的星际萌主,骨子里并不乖巧,真不是谁想保护就能保护的主,着实让人头疼。“依玛岛主说得有理,蓬莱星系和域外世界都在等你,你不能在这里出事,还是先撤一步……” 执政官不说话,指尖从干裂的唇间拈出一片金属方块,搁在消毒合里消毒——是尔撒·依玛在实验室第一次吻她时,渡到她舌根底下的芯片。医疗机器人检查芯片没有沾染异样基因,按她程序设定,给她注射在左锁骨下方。 锁骨下方神经密集,芯片打进去有很痛。也许就是那点刺痛,唤醒了执政官知觉,她蹙紧的双眉,生生在眉心凹出一个浅浅的小涡。若不听她厥词,准以为那眉心小涡里装的是酒,她就是只白兔…… “我说过,这颗行星要给依玛岛主女儿做嫁妆的。”她言辞间,仍然没有情绪,寡淡成一碗凉白开。“敢动我的星球,敢动的人,我跟他没完。” 姑娘,你早生几十年,远征的轮不到羽弗将军吧……指不定域外荒漠都在联邦治下! 此等牛逼轰轰的腹诽,“压箱底儿”过过哔哔歪的瘾就好,没必要长某萝莉志气——听多了长腿毛。 晓得那小丫性情,她不愿走,送走也能跑回来。达米诺斯赶紧“推舟”,拍个顺水马屁:“羽弗将军去太空战场,把舰队都带走了,没给我们留下战甲。破破烂烂的航舰倒是有几艘,我怕不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