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小(一)
小小就叫小小。当时她妈不足月生下她,小小红红的一团,一看是个姑娘,随口说道:“这么小,就叫小小吧。”于是她就叫了小小。 小小是个私生女,她妈是村里的唯一的大学生,长得盘正条顺。毕业后找工作,一眼就被老板看上录取进了公司,一个月后就成了老板的情人。 小小她妈怀了孕,满心欢喜,要是个儿子她可就赚大发了。她妈天天盼夜夜盼,求神拜佛,还找算命的大师来算,那大师说她命里有子,谁知道生出来是个闺女。 老板来医院看了她一次,知道是个女孩,就再也没来过。连带这对她妈也不待见。 她妈做完了月子气冲冲地找了那个算命的瞎子,那人说:“我说你命里有子,是说你命里有孩子,没说命里有儿子啊。” 她妈不甘心,见天的缠着老板勾引他,在小小三岁的时候,老板终于又让她妈怀孕了。她妈这次不信什么算命的了,去国外医院花了大价钱验证,结果验出了个儿子。 她妈欢天喜地,高兴地恨不得整天放鞭炮。因为怀了“龙种”,老板每天陪伴着她妈。她妈羊水破了,痛的直抓老板的手,老板也不生气,只是轻声安慰着。 她妈果真生了个儿子。 她妈很高兴,老板也很高兴,大家都很高兴。 谁也没发现小小不见了。 小小被绑架了。她妈羊水破了的时候,老板只顾着她妈了,没顾得上她。 医院的急救车呜哇呜哇地来了,又呜哇呜哇地走了,剩下了哭的呜哇呜哇的小小。 就那么一会功夫就被人抱走了。 绑架小小的人是老板的死对头,他打电话要挟老板,要他放弃一块地。老板正在犹豫,就听见她妈说,有了儿子闺女有什么用?于是老板对那人说:“我有了儿子,那赔钱货管她去死!” 那人放下电话,转手就给了小小一巴掌。 小小最后被放了,那人说:“看你挺可怜的,你爸你妈也不要你,自己走吧。”就把她放到了孤儿院门口。 小小在孤儿院门口站了很久,最后是院长发现了她。小小长得像院长死去的孙女,“以后你就跟我姓,叫容小小吧。” 小小终于有了名字。她叫容小小。 容小小智商很高,为了减轻院长的负担,一路跳级十六岁考到了B大。十六岁的容小小还未长开,但青涩的模样已经是惊为天人,拉着行李登完记,整个B大都知道了大一新生中有个大美女。 容小小生活在温和的海边,B市的气候对她来说太难熬。整个夏天都是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 每天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时候,容小小总会看到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站在树荫下低着头,这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弟弟,你在这干什么啊?”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往后退了一步,继续低着头。 容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小弟弟,你在这干什么啊?” 容小小问了好几遍,小男孩才软软地开了口:“我在等我妈妈。” 容小小半蹲下,“你妈妈在这里上学吗?”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脚面,“我爸爸说,这里就是我妈妈上学的地方。” 容小小想要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却被躲开了。怕人,害怕碰触,不爱与人接触,这是自闭症的典型症状。 这个小男孩每天都在这里等,看来他的妈妈应该已经去世了。 容小小升起一份同情心——她原本以为看尽人生百态的她不会再有这份情绪,她把手放在小男孩的面前,“姐姐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看她的手,头更低了。但容小小没有收回手,仍是放在那里。很久之后,小男孩才犹豫着把自己的小手搭在容小小的手上。 容小小微笑着握紧小男孩的手,“我叫容小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赟。”小男孩小声说道。 容小小陪着王赟在那里站了很久,天都要黑了,才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半蹲下说道:“小少爷。” 容小小看看王赟,正巧王赟也在抬头看她。容小小弯了弯眼睛,松开了手。 王赟犹豫地看了看容小小,还是跑到中年人身边。“管家爷爷。” 那中年人抱起王赟,朝容小小走过来,“小姐谢谢你。” 容小小摇摇头,“以后不要再让他一个人跑出来了,小孩子在外面太危险。” 中年人尴尬地点点头。 容小小以为她和王赟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第二天又见到了王赟。 “你怎么还在这?”容小小问道。 王赟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玩手指,“我爸爸说,可以可以和你玩。” 容小小和王赟是在暑假的前一天分别的。王赟要出国,而她要去打工。离别时两人都依依不舍,约定了两个月后再见。 容小小的学费和生活费必须自己负担,所以她必须找个薪酬高的工作。 她先是选择了做家教,结果她长得太小,家长都不信任她。眼看着存折里的钱一点点减少,容小小一天天焦急起来。 室友陈婷也在打工,见容小小这么着急,就告诉容小小她正在打工的公司正在招人,让她来试试。 容小小很顺利地拿到了面试机会,面试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她面试的公司是古玩珠宝公司,容小小对这一窍不通,趁着这几天时间到图书馆和书店恶补知识。 这天容小小买完书从校外回学校,只见一名长相俊秀的男子站在学校地图前不知看什么。容小小估计是第一次来B大的人,B大很大,结构也很复杂,容小小也是走了很多次才搞清楚B大的结构。 容小小本不想搭理,但那男子已经看到了她,笑着对她说:“同学,请问图书馆怎么走?” 容小小走近,“往前走,走到一颗榕树下然后在往右拐,走到假山下在往左走,看到……”还没说完,那男子就打断了她,“对不起同学,我实在听不懂……” 容小小无奈道:“好吧,那你跟着我吧。” 男子笑眯眯地跟了上去。把男子领到图书馆,容小小自觉任务完成准备离开,但男子却要请她吃饭以表谢意。容小小拒绝了。 每天想请容小小吃饭的男孩子可以从图书馆排到大门外,不过是给你领路,没必要搭上自己吧! 容小小一晚上就把在书店买的书都读完了,她觉得这些书有一种魔力,让她不自觉地读完一本又一本,陈婷笑她是回到了高考时期。 因为容小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也没有面试穿的衣服,所以陈婷作为专业人士带她逛街,力求便宜好看上档次。 这天说是有雨,结果买完衣服果真下了雨。容小小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拿了一把伞,两个女孩一把伞也是够的。 陈婷为了庆祝她得到面试的机会请容小小喝咖啡,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咖啡聊着天。 正兴起,陈婷的电话响了,容小小打趣道:“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陈婷和她的男朋友从高二开始就在一起,三年了还是如胶似漆。 陈婷甜蜜地笑了笑,看到电话却是脸色一变,跟容小小借了伞就出去了。 容小小只好在咖啡厅里等雨停。 正看着窗外的雨,突然听到背后一句惊喜的男声:“是你!” 容小小转头一看,是那天迷路的男子。容小小起身,大大方方道:“你好。” 男子眼中是惊喜的光芒,走到容小小身边,指着容小小对面的座位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容小小没办法拒绝,只好点头。 那男子坐在对面点了一杯摩卡,又点了一个慕斯蛋糕。自我介绍道:“我叫王衍。” “容小小。”容小小说道。 两人随便聊了一些话题,咖啡和蛋糕送上来了。王衍将蛋糕放在容小小的面前,“这是那天的谢礼。” 容小小喜欢吃甜食,早就听说这家咖啡厅的慕斯蛋糕特别好吃但就是价格昂贵,她知道应该拒绝可眼神实在是离不开那蛋糕,等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拿着勺子,蛋糕也吃下去一半了。 容小小有点尴尬,在刚见过两面的人面前暴露了吃货的本性,让她脸上微微发烧。 王衍则是微微一笑。 等容小小的蛋糕吃完,雨也停了,容小小看看窗外,然后翻出手机查找回学校的公交车和最近的公交车站。 王衍看到容小小拿出手机,以为她有要事要走,便说道:“容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离开吗?” 容小小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回答道:“不是,我没拿伞,天晴了要快点回学校,不然一会儿下雨了就走不了了。” 王衍发誓,他从来没这么盼望过下雨。 也不知道是王衍的祷告灵验了,还是容小小运气背,天真的阴了起来,很快就下起了雨。 容小小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王衍笑着放下了手机:“看来,今天是我要为容小姐‘开路’了。” 容小小总不能冒着雨回学校,明天就要面试,如果感冒了多不好。也只好答应。 王衍去拿车,容小小则是坐在咖啡厅门口等候。王衍拿了车之后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把车窗摇下来:“坐副驾驶吧,后面的车门打不开。” 容小小连忙坐进副驾驶里。 王衍开着车,看了容小小一眼,笑道:“要不要听个音乐?” 容小小点头,王衍伸手在空调上面点了一下,只听“嘀”了一声,出来的不是音乐声,而是清脆的女声:“人工智能导航为您服务。” 容小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衍有点尴尬地关了导航,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车,我的车送去保养了,所以有点不熟练。”说着用手点了另一个按钮,“这个肯定是了。” 悠扬的钢琴曲在车内响起,容小小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王衍把车开的再慢,半个小时也到了B大。王衍想留容小小的电话号码,可容小小利落地下了车,笑道:“我们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