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健峰看寇红拿着糖葫芦发愣,他顺着寇红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秋彦平分了一半的烤红薯给宋喜,他点点头:“红姐,你是不是想吃烤红薯啊?我去给你买啊?” “买个屁啊!回家!”寇红嘴上这么说着,脚却没有动。 如果宋喜真的喜欢秋彦平她怎么办啊? 在花街上注意到宋喜和秋彦平的不止寇红,一位眉如远山,唇如丹涂,长得虽然好看,可身材瘦弱到全然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看起来还有些脂粉气的白衣公子。 这位白衣公子痴痴的看着宋喜和秋彦平,等到他们两个人吃完了红薯,这个白衣公子才如梦初醒一样走上前去。 白衣公子将两人给拦住:“小生冒昧了。” 宋喜和秋彦平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人虽然长的好看,可五官太阴柔,整个人有些个邪气。 秋彦平一向对陌生人都很冷淡,闭嘴不言。 宋喜山身挡在秋彦平身前答话:“公子有何指教?” “小生抽到了一张明月楼的酒席劵,可供十人同宴,但小生和小生的朋友也不过七个人,委实有些可惜,看两位公子颇为面善,小生觉得和两位有缘,冒昧的想请两位一块同饮同乐。”白衣公子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棵树下听小曲的几位公子文人打扮的男人。 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宋喜今天走访过的朱公子的朋友。 陈秀才将宋喜给认出来了,他走过来作了一个揖:“原来是宋先生,不妨和我们同乐一番吧。” 白衣公子好奇的问陈秀才:“陈先生认识这位宋先生吗?” “在下可不敢称先生,在下不过一介俗人。”宋喜怕陈秀才说破他的身份,毕竟在这花街之上来往的女子也不少,谁知道哪一个是阮馨呢?如果他是青州知府派来查案的事情闹嚷出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陈秀才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听到宋喜这么说立刻闭口不言。 宋喜说:“在下是个生意人……宋记喜团子就是在下的生意,说出来真是俗得很,可偏偏又向往风雅,喜好和读书人交朋友,希望能沾点书卷气,来洗洗我身上的俗气吧。” “宋先生真是说笑了。”白衣公子似乎对这个回答很受用:“你家的喜团子我吃过,式样多,口味也多,店内多用竹器,真是一点都不俗气的。” 他话锋一转:“可我上次去的时候,记得伙计说老板是个姑娘……” “那是拙荆。”宋喜很自然的接话:“拙荆一向喜欢各处管理生意,我这个人嘛,就好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才是老板,哈哈哈。” 秋彦平在背后听到宋喜说寇红是他的拙荆,还说的这么自然,忍不住低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反正他觉得寇红比苏远琴好,虽然不符合贤良温淑,可也是个快言快语的好女孩,而且在宋喜的生死关头能挺身而出。 “原来如此。”白衣公子看向秋彦平:“那这位是……” “是我的一位朋友,姓秋。”宋喜故意将秋彦平的名字瞒了不说,他觉得这个白衣公子有些邪气,怕是什么不太正派的人,暴露了秋彦平是悬壶宫的人,反而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喜这么的遮遮掩掩在白衣公子看来,另有别的意思,他的嘴角浮起笑意:“那请两位公子赏脸一起去明月楼喝酒吧?” 宋喜看向秋彦平,秋彦平本来想拒绝的,可觉得宋喜的眼神中有些戏谑的意味,他想起宋喜今天说要带他来看看男人的世界,他知道宋喜其实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只是宋喜故意要做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他回宋喜一个挑衅的眼神:“恭敬不如从命。” 宋喜和秋彦平去明月楼饮宴的时候,匡一行也在花船上开始和瓀珉促膝谈心了,两个人已经从小桌的两端,变成了并肩而坐。 瓀珉正在说自己的身世,沦落风尘的女子的身世都差不多,可瓀珉声音软糯,说起来格外的凄婉动人:“不瞒公子,妾身这些技艺都是从小学的。” 她说着端起酒杯敬了匡一行一杯酒,她自己则用袖子半掩面一饮而尽,眼中隐约可见泪光,楚楚动人的说:“妾身四岁便没了爹娘,被舅舅卖到了青楼,琴棋书画都是在青楼学的,因为相貌还过得去,十四岁出台便有了些名气,十七岁在江南青楼被称为十二金钗,名列第四,十九岁那年被许官人赎身买做小妾,本以为从此就有了依靠,谁知道许家大夫人容不下我,过门不到三年,大夫人就硬让许官人将我赶走了……” 匡一行顺势握着瓀珉的手:“姑娘别伤心了,我看姑娘如今过的也挺安乐啊。” “妾身虽然有些积蓄不至于沦落街头,可也只能像浮萍一样漂泊人间了。”瓀珉将头靠在了匡一行的肩上,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我呀,只求能嫁个好人家,有瓦遮头,有饭填肚就可以了。” 这么说来,也很符合那个阮馨的要求了,从各种迹象来看,阮馨也是要嫁给朱公子,求不得才愤而安排了杀人局的。 匡一行觉得自己钓到了一条大鱼,眼前这个肯定就是幕后元凶阮馨,他决定再加点油添点火,他拍拍瓀珉的手:“像姑娘这样的妙人儿,理当被人如珠如宝的疼爱的,可惜我已有妻室,要不然一定娶姑娘为妻,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公子……”瓀珉的声音真是能掐得出水来。 花船泊在一处民居外,船夫拉着船让匡一行和瓀珉上岸。 瓀珉领着匡一行沿着石阶上去,伸手就推开了这处民居的大门。 这民居从外面看起来白墙灰瓦的不起眼,推开门才看到里面布置的很雅致,一处小院也有花有树,墙边一株桂花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回廊垂着竹帘,转角的地方还挂着鸟笼,一派清雅闲适的做派。 进了屋,立刻又丫鬟和老妈子迎了上来,丫鬟扶着瓀珉进去换衣服,老妈子请匡一行到花厅坐下,给匡一行端来了糕点。 匡一行一看这屋里,摆设虽然清雅,可家具却不是很贵重的木料,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个暗门子。 难怪不在青州府衙**名册上,这样的女子都是暗地里做生意,而且不是开门就接客,她得看人,非富则贵,玩的就是暧昧,当然,要价也高,还不明着要,等得就是客人自己送心意。 老妈子送了茶也没走,站在一边陪着笑:“官人是喜欢喝什么酒啊?我们这里有女儿红和花雕。” “女儿红吧。”匡一行琢磨了一下,褪下自己手腕上一串玉石的珠子,放到老妈子手里:“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辛苦你再做两个小菜吧。” 演戏演全套,他可要看看这个瓀珉到底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