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毫不犹豫吃下仇人所做饭菜的托雷，冯雪心中也难免有些无语。　　 托雷是个很奇怪的杀手，他有很多规矩，比如不杀小孩，也不接以有未成年孩子的人为目标的委托。　　 但要说他刻板，那也不对，因为他并不遵守很多杀手的“不付钱就不杀人”的规则，甚至于也没少连雇主也一并打死，打死后从雇主保险柜里取钱的行为也是再平常不过。　　 也许说到这里，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好人，但这也不对，因为他接任务只看目标成没成年，有没有孩子，至于是好是坏，他是不管的，仗义执言揭露黑暗的记者，或者为祸一方贩卖禁药的黑帮，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别想了，饭菜有没有下毒我是吃得出来的，不过你这菜做的确实像是下了药就是了。”　　 忽然间，托雷的声音你打断了冯雪的思索，他微微蹙眉，看向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想要给这老登一逼斗。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理，他那仅仅是因为缺乏锻炼而显得孱弱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弥补，虽然不能说是媲美成年人，但结合他掌握的种种架构，打赢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在片刻犹豫后，他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默念着“这是职业导师”，冯雪收敛起情绪，继续吃饭，但托雷却是在那喋喋不休——　　 “不错，能收敛住杀意了，不过这也只是开始，只有一点都不漏出来，那才能算是合格！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究竟想怎么弄死我？”　　 “……”冯雪十分确信，自己对于g·i力场的管控极为严格，虽不说大脑封闭术之类的东西，但借助光子回旋的特性，他可以把自己的表层思维牢牢锁住，可以说，只要对方不把指令架构的触手塞自己脑子里硬读，基本是感应不到外露的思维的。　　 再加上他那经过了【错觉】组织培养的扑克脸，冯雪很难理解对方是怎么看穿自己想法的。　　 “读心架构？”　　 冯雪顿时警惕起来，托雷却仍旧无所谓道：　　 “没有那种方便的能力，只是单纯的直觉罢了，怎么说呢，嗯，等你能够在不使用任何架构的前提下用一把捡来的枪百发百中，差不多就会理解了。”　　 “某种自我约束型架构吗？”冯雪脑中立刻浮现出了架构体系视角下的这个能力的原理。　　 架构这东西是常伴于生活的，但也有各种各样的分支，主动的，被动的，对自己生效的，对外物生效的，凭空构建的，以特殊载体为依托的……　　 而自我约束，某种意义上就是增强架构的万用公式。　　 这次托雷并没有再度表现出那种近乎读心的接茬能力，两人快速吃完晚饭，冯雪便再次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这样的训练足足持续了六年，不过对于冯雪而言，实际体感上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整个流程就突出一个训练训练再训练，哪怕没有金手指那模糊掉无意义部分的规则，光是这种重复性训练，就让冯雪有种缺乏时间变化的感觉。　　 不过一切，终于是迎来了转变，因为就在某一天，看起来略微苍老了一点点的托雷，忽然道：　　 “差不多是时候告别了。”　　 “哈？”正站在靶场尽头，用子弹在五十米外的靶子上画简笔画的冯雪微微一愣，有点莫名其妙的道：　　 “你说啥？”　　 “我说该告别了，你成年了，我也不用养着你了，生存的手段你也有了，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托雷发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冯雪皱起眉头道：　　 “所以说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拉我特训，我还以为你是想培养个传人什么的呢！”　　 “传人？你看我是需要那种东西的人吗？我风华正茂呢好吧？”托雷说话间，冯雪忽然发现对方脸上的皱纹忽然浅了几分，之前那种苍老了一点的感觉立刻消失，不，不只是消失，他喵的竟然看着还年轻了！　　 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托雷却摆了摆手道：　　 “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杀意了，不管是你不想杀我了，还是能够做到把杀意隐藏到我都感觉不到了的程度都无所谓，如果还想报仇我也随时欢迎，不过面对成年人，我可是不会再留手咯！所以如果你还放不下的话，就先去积累点经验吧！”　　 说着，他随手丢出一张卡片，转过身，背对着冯雪离开了地下靶场，冯雪接住卡片，上面却是一间茶馆的会员卡，这一瞬间，冯雪有点怀疑这老登是不是给错卡了。　　 此时此刻，冯雪是挺纠结的，如果按照梦主人的经历角度来说，这里无非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追上去，展开一场并不愉悦的复仇，不管是杀掉对方，被对方打败后放过，还是被对方跑了（因为是梦主人，所以现实经历里肯定没被杀），结果都不会舒服。　　 另一种则是按照这张会员卡上的地址，找到这间茶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冯雪完全不认识这个梦主人，也没有听说过托雷这个杀手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现实中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但就以冯雪个人而言……　　 果然还是追上去揍这老登一顿再说！　　 念头一动，冯雪直接追出了靶场，但是……　　 “人呢？”　　 托雷的身影此时已然消失无踪，甚至连光子回旋都无法汲引到丝毫专属粒子的残留，但久违的使用光子回旋，却让冯雪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的g·i粒子，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内敛的气质。　　 “冥想小宇宙的成果？还是说，是这六年时间里看似重复的训练带来的效果？”　　 冯雪无论如何都不理解，为什么六年脱离架构术的枪手训练可以让g·i粒子的表象发生变化，但要说是冥想小宇宙带来的……这份内敛却又与托雷那种完全无法把握痕迹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就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基于身体的还是基于意识的，如果是后者还好，要是前者……难道要我现实里也脱离架构练个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