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锦延愿意不愿意,当天晚上,她就被塞进了前往诸城的马车,随她一起回去的还有近五万人马。 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铠甲,将一辆不起眼的蓝顶马车围得密不透风,在滂沱的大雨中缓慢而有序的向前行驶。 应启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在心底盘算:今天晚上出发,速度慢一些,后天晚上也能回到诸城。他只需要再拖两天的时间,若是天公作美,两天后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将翻天覆地。 不过...... 应启抬头望着被黑云遮的密不透风的苍穹,轻轻一笑:老天佑我...... 同样望着这片天的还有展念,此时他的眉头紧皱,忍不住念叨:“这天怎么像是漏了似的,连着下了三日,还没有停的意思?” 他一向是言而有信的,说了三天要接阿延,那就是三天。只是如今这情景,怕是要食言了。 想想应启也真是够倔强的。外有大军压境,内有乱臣谋逆,他被困在一个小城里,这样的生关死劫,还能怎样挣扎? 展念来回的踱着步子,心绪始终都平静不下来,秦莫被晃得眼晕,忍不住讥讽道:“展皇后坐在我的望月楼上,是何等的气定神闲,眼看马上就能接女帝回去,怎的反倒慌张起来?” “让我猜一猜,该不会是怕女帝找你算账吧?” 展念闻言脸色蓦然一僵,随即又愉快的笑了起来,“秦城主正好说反了,我是迫不及待等着阿延找我算账呢!”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我只是担心这么大的雨势,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大大的不利,若是应启负隅顽抗,我们仍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说起这个,秦莫也是一脸的凝重,这样的天气,守城容易攻城难,更何况锦延还在那边,他最担心的是把应启逼的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有了这样的顾忌,总是放不开手脚,所以,还是希望能先接锦延回来,再灭南乾。 想到这里,秦莫问道:“兴城那边有什么 动静没?三天的时间也能做很多事情了。” 展念摇头,“那边防的很严,外面的消息进不去,里面的消息也出不来,恐怕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南乾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昌平侯一心等着利用我们杀了南皇,他好收渔翁之利。所以,兴城这边没出事之前,他也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秦莫将话头接了过来,继续分析,“这么说来,我们需要搞点大的动静出来,南乾自乱阵脚,我们也能少费些力气。” 展念再次点点头,“正是如此。虽然我们人多势众,可是应启其人,胸有万千丘壑,我们若是不主动一些,恐怕会被他带入万丈深渊。” 秦莫轻笑:“你倒是很了解他。” 展念并没有继续接话,反倒是脸有些黑,有些事不能对外人说,只能在心里埋怨几句:谁稀罕了解他,偏偏最了解他!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天晚上两人刚订好计策,次日一早就觉得已经用不上了...... 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封信报中说:昨日后半夜里,兴城有大量车马出城,去向不明。 展念和秦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应启弃城而逃?! 然而,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否定,因为又有军报传来,此刻的应启已经亲率大军杀过来了。 展念和秦莫俱是一骇,不是害怕而是震惊,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的自杀行为!应启疯了吗?! 一身银白盔甲的应启立马横刀于阵前,任凭大雨肆意冲刷也不能撼动分毫。他的目光平静如潭,仿佛那对面站着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等着被宰杀的羔羊。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奔来,应启的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下,这就是那个怎么都杀不掉的人,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连两天都等不了! 两人素来话少,若非不得已,恐怕此生都不愿再说上一句话的。因此当展念来到应启面前时,两人仍是开门见山。 南皇的答案我已经看到了,来此见你只是想说,无论胜负不要牵连锦延。” 听了展念的话,应启微微一笑,“你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说不定我真的会与她同生共死......” “你!”展念闻言面色骤变,却在看到那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后,又渐渐松弛下来,静静的等着后面的话。 应启果然又开口了,“展念,这件事情说来复杂,其实又十分简单,实在不需要牵连上这许多人。” “我可以告诉你,锦延如今就在兴城,她的确是想要回去,可是我不许。” “我与她说,你肯定带不走她......” 说到这里,应启又轻轻一笑,“到现在还与我闹脾气呢。” 展念的眸色晦暗难辨,却是显而易见的专注,应启就十分配合的接着说道:“唉,没办法啊,我实在是没法,就与她打了个赌。” “什么......”展念沉沉的开口。 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应启又笑了起来,在大雨的冲刷下带着几分凄迷,“她明知道我打不过你,竟然提出让我俩单独比试一场。” “我若输了,就必须送她走。” 展念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随后便是满满的猜疑。 应启的眸色却骤然凌厉起来,“哼!如此的偏心,我自然十分生气,心中更多的是不甘。我不甘心,我真的不如你!” “事实上,若不是你寻来这么多的帮手,我应启未必就会输给你!” 展念幽幽开口,“应启,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与你单独比上一场。” “好啊,我同意了。” 应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回归平静,“展念,若是你赢了,这次我就真的放手。” “我会把锦延送回去,而我自己也会去该去的地方......” “锦延心软,我们不要让她为难。” “两日后,还是这里,生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