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个人绝对不是秦萧。 毕竟秦萧同她一同生活了几个月,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从不会纠结这种生活的细节。 究竟是谁这么闲得慌?没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随意在她的院子里东搞西搞! 她凝目望去,院中篱笆墙下,不知何时竟种上了几株茉莉,几株兰草。 一阵清风拂过,吹落漫天杏花,仿佛下起了花雨,合着点点清香,洋洋洒洒。 竹楼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这几条床单••••••她好像没什么印象啊! 东方芜初来这边时挨过饿受过冻,所以比较在意物质的东西,她的财产她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可她的记忆中,没有这几条素色床单。 难不成,是里正找人替她照看着竹楼? 可这人的品味貌似不俗,里正上哪儿找的这种人? 东方芜可不觉得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有什么品味不俗之人。 不是她故意贬低,也不是她看不上土窦县的人,这小县城,富人真是少得很,大多数的贫民都在为每日生活愁苦,劳苦奔波。 能识字都已经是高格调了,更遑论什么品味了! 饭都吃不饱的地儿,物资如此匮乏,还谈什么品味? 由此,她断定,住在竹楼的人定不是土村人。 她不禁疑惑,谁会在她的竹楼里住呢?既不是村里人,又没被里正赶走,想必最起码是没有恶意的。 想到此处,她又觉着,如此也好,起码回来不用重新打扫一遍了! 东方芜一袭白裙,三千青丝垂在脑后,踏着满地杏花,走进院中,展开双臂,仰头在树下转了一圈。清风撩起她的裙摆,仿若一只翩迁的蝶儿,美的近乎透明。 似乎是觉得这场花雨不够热烈,东方芜素手结出一个美妙的手势,掌中凭空托起一圈若有若无的银色光芒,兴起之下,她将掌中光芒抛向空中,头顶那颗大杏树的枝条猛的一震,万千花瓣便飘零而下。 她站在这场热烈的花雨中,伸手接过几片落花,发出悦耳轻笑。 时光静好! 容西月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在河边抓鱼时,他便瞧见一抹白色身影进了院子。 那身影与她的身影何其相像,他生怕看错,又怕那抹身影消失不见,他连裤管都来不及放下,提着鱼就回了竹楼。 院中女子仰头望着树上开得正热烈的杏花,他看到了她的侧脸,整个人便怔住了。 多少个日夜,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这熟息的身形,循环往复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想要拉住她,可她的身影从隐在黑雾中,他看不真切,她的身影便缓缓走远! 他想喊她,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可此刻,她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清晰的知道,这不是梦! 是她,她回来了!那杏花树下的女子,那个美得炫目的女子,是他一见到便再也无法忘怀的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光,更是他此生所见最美的景色。 亦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再见到她,容西月心中却忐忑起来,他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将院中那如精灵般的人儿,惊得再次消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炙热的目光,女子缓缓转身,那灵澈的眸子,便对上了他那双深沉炙热的墨眸。 他看见她柔美的轮廓转过来,她冲他微微一笑,粉嫩的唇轻启,说了一句什么。 她说:“容西月,别来无恙!” 见到他出现,她竟然笑得这般柔和,竟似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与他打着招呼。容西月面上镇定如常,心中却早已兵荒马乱,他沉浸在自己对她的迷恋中,灼灼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有太多话憋在心间,无法诉出。 正在他想要出声之时,女子却仿佛想到什么,突然一惊。 她道:“容西月,我早该猜到是你?” 说完这句话,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那怀疑之中,又带着那么一些意味深长! 容西月一怔,莫非她已经瞧出了破绽,知晓了他的心意? 而东方芜却在想着,与他的心意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握草,知道你容公子不俗,但你走路好歹还是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好吧,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人背后,会吓到人的好吗? 她如此聪慧,定是知晓我心意了,她这么盯着我看,是在审视我的真心? 容西月恍若置身梦中,他提着鱼,缓缓走进院中,走近她身前,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出,抚摸着她垂在身前的一缕乌发,如绸缎般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掌心蔓延。 容西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他灼人的墨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深沉,白皙如玉的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东方芜一掌拍开他的手掌,“容西月,你没事儿吧,你想干嘛?” 这也就两个月没见吧,这人胆儿肥了不少啊,发什么神经!他在调戏她吗? 东方芜上下打量着他,这还是往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谪仙般的男子吗?只见她面前这人,顶着容西月的那张俊美脸孔,穿着一身朴素短打,裤腿挽到膝上,赤着双脚,手中还提着一条大鲤鱼垂在腿侧。 除去他那身天生的尊贵气质,这俨然就是一个乡野村夫的模样嘛! 容西月,他怎么了,生活不顺?还是说,好日子过烦了? 东方芜有些怀疑,不过在山洞住了两月,莫非这立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世界了? “真的,真的是你!”许久,容西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心中激动不已,欣喜若狂,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是我!我、我••••••我还活着呢!”她应一声。 他这反应,还真吓到她了。 听着他那不可置信的语气,东方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只是出去躲了两个多月,她怎么有种她是死而复生的感觉呢? “嗯,我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容西月这神情,让东方芜一头雾水。 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手中的鱼掉在地上,容西月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长腿阔步地上去,一把便将东方芜扯进自己怀里,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很紧,好似生怕一松开,东方芜就会不见了一般。 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东方芜愣在当场。 怎么回事,麻批,她的心怎么这么慌? 是瘆得慌! 只是一瞬,她随即反应了过来,想推开他,又不好用手去触碰他的身体。只得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试图挣扎着让他松手。 “喂,容西月,你抽风啦,快松开,松开!”东方芜受惊不小,也顾不得恭维他了,直呼他名讳。 “先生,你真的回来了?” 东方芜闻声望去,说这话的竟是容西月的厨娘,春娘,她怎么也在这里?他们怎么都这么问,她回来是什么稀奇的事吗? “喂,容西月,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念友情!”东方芜被容西月困在怀中搂得死紧,她都要快呼吸不了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容西月有些哽咽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失而复得的欢喜。 东方芜:“••••••” 东方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回来,于他不过是少了个朋友,能有多要紧?他这般态度,搞的好像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似的。 她之于他,有什么要紧?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容西月,容公子,你快松开,我要呼吸不了了!”东方芜妥协了,不妥协不行啊,被他捆得太紧了,喘不过气啊,脸都给她憋红了。 容西月终于有了反应,见她密码面色红得发紫了,乍然一惊,瞬间松开了她,东方芜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来。 “容公子,你差点杀人了,你知道吗?”她喘着粗气,调侃他。 “这些时日你究竟去了何处?你可知我四处寻你不到,有多担心你!”他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眸子,不答反问。 他可没有心思跟她调笑,她又知不知道,这些时日,他寻她不到,他是如何度日的! “你担心我?”东方芜笑问。 他专注的盯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看了一会儿,才发觉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他心中说不出的失落,但同时又矛盾的松了口气。 容西月掩下眸中情愫,道:“你是真没有把我当做朋友,去何处也不同我讲明!” “我只是不想跟秦萧去京华城!”东方芜眸色微暗。 若不知知道秦萧是个霸道的性子,她又怎么会故意躲着他呢? 她的意思,她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他却想两个都要,那她便只能将他放下! 容西月不想她提起那个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愈发纤细的身形,道:“你瘦多了!” 东方芜无奈地耸耸肩,心道:天天住在山洞里,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瘦嘛! “我很OK!倒是你啊,容公子!你怎么在我的小院中,还抓我河里的鱼!你做这些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东方芜捏着下巴,围着容西月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这个容西月,趁她不在,跑来吃她的住他的,意欲何为啊? “不知先生想什么样的说法?”见她露出一般熟悉的神色,容西月突然笑起来,那低沉的声音,很有质感,像一阵清风拂过,听着异常舒爽。 东方芜也笑了,眼珠一转,道:“给钱!” 容西月就知道会这样,他眉眼含笑:“好!” 东方芜:“你也不问问我要多少,就敢一口答应?” 容西月笑意更深:“你想要多少都行!” 东方芜:“要你全部家当,你也给吗?” 容西月面上忽而多了几分认真,道:“给!” 顿了顿,他又幽幽说道:“就算你要我这个人,我也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