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瑾坐在冰棺旁,目光凝视着静静躺在棺里的绝美女子。银冠下的墨发浮动着柔亮的光泽,漆黑的眸闪着淡如星雾的光。 密室格外沉静,泉水汩汩地流淌于沟渠之间,水声潺潺。 云遮雾颜间,那冰棺中的绝美女子身穿羽蓝色金丝凤纹常服,蛾眉舒展,面色红润,似乎已沉睡许久。 眼角那淡淡的细纹,似承载着岁月蹉跎的痕迹。 “主公。”夏信手捧着一只形体怪异的白布娃娃,沉声唤了句。白布娃娃散发着阵阵清幽的香气。 密室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白承瑾侧首看去。 石灰色的门檐下,缪素神情麻木的挪步靠近冰棺。那涣散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白承瑾心猛地一紧。心底漂浮着一种莫名的麻痛感,让他无法忽视,几乎将要湮没整个心间。 夏信从缪素身上收回复杂的目光,毫不犹豫地从前襟掏出银针交给白承瑾。 白承瑾凌眉一拧。 他略显迟疑的接过银针,继而站起身来,将一条冰蓝色的布条套住她的双眼,绑在后脑勺处,遮住她那双湛黑剔透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竟不敢去看她那双干净纯洁的眼睛。 夏信敏锐的察觉到方才白承瑾的迟疑,一颗心随之沉了下去。 他跟随主公数十年,主公遇事沉稳果断。即便是在冀北山上,衡虚老人将这名已是活死人的女子交与主公时。 主公亦未问过半句话,有过半分迟疑。 夏信不由深看了眼缪素,不怕死的问了句,“主公…难道是动了真心吗?” 闻言,白承瑾黑眸骤然迸发出如刀一般锐利的气势,直逼人心。 淡扫了一眼夏信,沉声道:“莫要失了分寸。” 淡漠磁性的语态中透漏着彻骨的寒意。 夏信心跳漏了一拍。忙垂首道:“属下失言,还望主公恕罪。” 白承瑾侧首定定的看了一眼缪素后,拉过她的手,动作轻柔的用银针扎破她如尖笋般的手指,将三滴血液滴入棺中女子的眉心处。 只消片刻,血液竟似有魔力一般融进皮肤,消失无痕迹… 登时,夏信摘掉了白布娃娃背后的傀儡符咒。 缪素身子顿如断了线的风筝,无力的倒在地上。 烟雾缭绕,她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地面上。风吹起她的衣角上下飘动。 白承瑾感觉一股陌生的痛意撅住了他的心,迅速占领着整个大脑,心脉的律动一次又一次… 只是,他面色未有丝毫异色,目光注视着缪素冗长的安静。 良久,他撩起锦袍,缓缓蹲下。温柔的将缪素揽入怀中,随后抱着她径直离开了密室。 梦里, 缪素广袤的沙漠中走了许久,许久… 浑浊的天空上悬着火球般的太阳。 空中没有一丝云,一点风。 一阵热风吹过来,被烤得滚烫的沙地上卷起阵阵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窒息。 “这是哪…”她眯起眼睛,浑浑噩噩的抬手放在眼前,想要遮住那刺目的烈日。虚弱的呢喃声在聒噪的沙风中回荡。 “素儿?” 一道焦灼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素儿,快醒醒…” 毓庆殿内,纱幔低垂,风起绡动。 清风过犹不及,细润无声,却又仿佛飘荡起阵阵迤逦的春意… 白承瑾坐在床榻边上,用冰蓝色锦帕细细的擦拭她额角的冷汗。 “水…”缪素口渴难耐,急躁的扯了扯衣领。 她啽呓着什么,模糊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 “你想要什么?”白承瑾凑到她的耳畔,问了句。 他身上淡淡的雪莲花清香萦绕在她的鼻尖,沁入心脾。刹那间,仿佛一股温热的甘泉流淌进她的体内,滋润着每寸干涸的心田。 她安静了下来,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白承瑾离她很近,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少女的体香,无形中魅惑着他。 就像一根羽毛极轻的拂过他如镜湖般的心尖,荡起层层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的唇瓣,微微凌乱的绫罗,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 摇曳得烛光下,她精致的脸庞瓷亮水润,如牛乳般洁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桃粉,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无不在挑逗着男人的视觉,刺激那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一根神经线。 白承瑾漆黑如幽潭般的眸子暗了几分,小腹升腾一团热燥的邪火在体内不安分的窜动着。 他强忍着躁动的异样感,缓缓伸手拉过她凌乱的衣领,合拢齐整,又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声音暗哑道:“来人。” “殿下。” 房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派人去汤池准备,本宫要沐浴更衣。” “奴婢遵旨。” 白承瑾指尖缓缓划过她如远山的黛眉,精巧的鼻尖,樱桃般的唇瓣… 半晌,声音嘶哑道:“你是否会恨本宫…” 夜阑幽深,四周寂静无声。 只余那低浅地呢喃声似绵了无尽的痛意… 翌日 清晨,一道曙光从东方渐渐升起笼罩着大地,万物初醒。暖洋洋的光晕仿佛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抚摸每一株植物,每一寸土地… 啊!! 葭云殿内,银睿雪紧盯着镜中满脸紫红色的毒疖子的自己,脸上血色尽褪。放在颊畔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用力的摇头:“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吱嘎,房门被推开。 绿芯与莲心垂首踩着细风走了进来。一人手里端着净脸的铜盆,一人手里举着丝绸手巾。 “银美人万福。”施礼后,二人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银睿雪惨不忍睹的脸庞。 顿时惊愣在原地,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出声。 “是你要害我!”银睿雪近乎崩溃的边缘,怒指绿芯。转念一想,又指向莲心,质问道:“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