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眼底的几分期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之色。 在她看来,有些事情一但失去了本该有的品质,便不必再过强求。 缪素转过身去,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平静面容下的挣扎与纠结。 善与恶两股强劲的力量在内心深处展开剧烈的拉锯! 这一刻,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带着两股不同的力量,用力撕扯着她的理智。 楠王扬起下颚,嘲弄着缪素的背影,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抬手示意护卫杀掉那躺在地上的怀孕妇人。 “杀了吧!” 缪素心头一阵颤栗,忽地回过身来,睁大双眼的盯着地上的妇人。 夜风吹动了妇人鬓角散乱的枯发,拂过她安静瘦削的面孔,深陷的眼窝。 她静静的躺着,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此时,一道森冷的银光闪过,锋利的刀刃高高举在半空中,落下。 “慢着!”缪素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见众人愕然的神色,缪素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不禁暗暗的咬住下唇,腹诽自己心肠太软。 可转而,她又紧紧闭上双眼,攥住双拳,满脸怕死的用颤抖的语态说道:“要杀,就,就杀我吧!” 豁出去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长公主神色微动,唇边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池柔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的神情,暗自盘算半刻,方迈出步子向前走了两步,动作优雅的屈膝行礼道:“楠王殿下息怒。” 她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闻声,楠王看向池柔,眸光闪了闪。 灯光下,池柔蛾眉淡拂春山,云鬓轻笼蝉翼,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潋滟世间芳华,绰约似仙子。 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与他说话。 楠王态度柔了些许,语气有些松动之意道:“池小姐说说,怎么个息怒法?” 她目光快速掠过缪素,垂眸巧笑间,眼底的那一抹幽光被不露痕迹的遮掩过去,“此二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贱民身份,怎能劳动楠王殿下亲自处置?” “哦?”楠王略显意外。 池柔接着又道:“依小女子来看,殿下不如将她们二人交与小女子。” “小女子带回府中,自会让手下的双奇嬷嬷好好教条这些不懂事的百姓,如此一来,殿下即不会因见了血腥气而冲撞花神娘娘,又免得,因这些小事让皇帝陛下听见子虚乌有的风声…” “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楠王眸光一凛。 “况且,池府的双奇嬷嬷是出了名的“煞手”,楠王殿下也可宽心。” 说罢,池柔浅笑着再次优雅的屈膝示礼。 缪素诧异,她与池柔仅有一面之缘。 且,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她为何要出手救她? 楠王大手一挥示意护卫退下,虚意迎合道:“既如此,本王便看在长公主与池小姐的面子上,暂且饶了这两个贱民!” 楠王知晓池柔对太子有意,也知晓她与皇后走的颇为亲近。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 只要是太子的人,他势要挣上一挣! 而这个女人也必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池柔四两拨千斤,即保住了二人的性命,又疏解了楠王的怒气。 长公主有些心惊的侧首看向池柔。 此女不简单! 池柔目光不经意间瞥过长公主,心头咯噔一下。 长公主那双闪烁着微光的黑眸藏着让池柔害怕的光,那道光仿佛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事与物。 让人无所遁形。 “长公主殿下,祺渊告退。”楠王虚虚的作揖道了句。 长公主看都未看楠王半眼,直接从楠王身边楠王绕过去,走到缪素的面前。 楠王顿时面色铁青,却也不好冲长公主发作,憋着满腔怒火朝车夫发泄了一通,方才坐车离去。 一场闹剧在意料之外中被收场,众人只觉无趣,一哄而散。 “让我看看吧。”长公主与缪素扶起那妇人。 “你会医术吗?”缪素笑了笑,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话极富有亲和力,让人不会感觉到有压力。 不禁心生好感。 “略通一些。” “劳烦长公主殿下了。” …… 缪素与白郦说话间,一直站在池柔身后的巧玉小声抱怨道:“小姐为何要救那个女人?她与太子殿下的那点事,京城都传遍了!” “瞧她那一脸的狐媚样!日后若是小姐进了太子府…” “休得多言!”池柔刻意压低了声音,厉声斥责,“管好你的嘴!” 巧玉吓得脸色微白,不敢再抱怨,只小声委屈道:“奴婢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对小姐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