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魁首
蔺殊骤然被哽住,沈馥这话就是在说他风流,左拥右抱花心至极,他当然听得出来,但是偏偏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沈馥并没有落人口实,于是也就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馥,而楼下擂鼓三响,六畜的血洒进江水中,龙舟竞赛也就这么背拉开序幕,虽然沈馥心里还是存着不待见蔺殊的心思,但是如今蔺赦比赛,在她看来还是比跟蔺殊折腾要来的痛快的多,于是刚想开口的蔺殊,又成功的看见,那把他气的不行的女子,就这么别过头,专心致志的看起比赛来。 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的蔺殊,哪里受的住这个,登时就想发作,伸手就要去抓沈馥肩头,偏生这个时候,一位汉子戴着斗笠从下头上来,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腕子,这还不算什么,他正要发火的时候,那人却锐目如电,一句话就压的他动弹不得:“在下奉旨,保护沈娘子,还请四殿下自重。” 对方都把自己父皇搬出来,蔺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算心里有再多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冷哼出声,把自己手腕抽回来,目光冷冷的看着沈馥,沈馥却身后发生的事情却好像半点察觉都没有,心里却在暗自叹息:要是北疆王没有动手把蔺殊拦下来就好,到时候就可以以非礼罪名让松亭芳主要他半条命,自然也就对蔺赦不起威胁,真是太可惜了点。 北疆王看着蔺殊放弃,才如铁塔般站在沈馥身边,蔺殊看他这样就心里有数,也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可能接近沈馥,索性离得远远的,直接待在另一边窗户,这倒方便北疆王同沈馥说私下话,但也没说多少,北疆王只是带着点哄女儿的语气开口:“不要弄他,这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乖一些。” 要说沈馥长这么大,实在是头回被自己的男性长辈这样对待,人说父爱如山宽厚,沈琛那就是个靠不住的渣渣,从小到大没把沈馥弄死都得千恩万谢,至于自己的舅舅宋肇,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儿媳妇看,更多的是带着愧疚在惯着她,像这种无言却宽厚的感觉,还是沈馥头回体会到,于是那点小小的,本来也没什么影响的成见偷偷消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活像只小猫般,令北疆王颇为无奈,而沈馥的心思也完全放到蔺赦身上。 说是看蔺赦划龙舟比赛实在是不准确,要说蔺赦本来就是带着一群好手,就不是那些个人可以比的,偏偏船上还有个阿斯兰,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实在是让蔺赦如虎添翼,这还不是什么大事,每年的龙舟赛是允许打斗的,蔺赦倒是无心跟别人动手,阿斯兰就是纯粹的好战分子,极为残暴的掀翻几条龙舟后,两个人就想猛虎闯进羊群,所到之处,水面开阔,没有龙舟有那个勇气跟他们争渡,完全就是在欣赏蔺赦阿斯兰两个人的表演而已。 当蔺赦跟阿斯兰的龙舟行驶到望江楼下的时候,沈馥也微微探出身子想要去看蔺赦夺魁的样子,阿斯兰跟蔺赦两个人本来就关注着沈馥,此刻看见沈馥这样,哪有不做回应的道理?蔺赦还好,知道不能过分,但阿斯兰性格从来奔放,大庭广众下,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藏珠!你快看!我们夺魁了!快按你们中原的习俗丢帕子,我也要一条!” 阿斯兰本就生的好看,早早的就吸引一群姑娘的视线,按中原的习惯,这种时候倘若女子向龙舟丢帕子,就是喜欢爱慕的意思,可算当众示爱,蔺赦阿斯兰这条龙舟早就有众多姑娘家惦记着要丢帕子,偏偏这个时候阿斯兰一声,令众多姑娘芳心欲碎,实在是有些气不过的将视线投向在望江楼的沈馥,这时候,阳光正好越过望江楼投在沈馥脸上,但见美人如玉,肌肤胜雪,如奇花生于枝头,璀璀夺目,至于其中风情韵味,更令众多女子没那份争风吃醋的心思。 她们还当是谁,原来是沈家藏珠,当年她娘亲就是京城拔尖美人,自己娘亲没少被艳压,如今看来,只要这份血脉有一位女子,就是同辈所有女儿家的悲哀,实在是那份容貌,让人难以起争妍斗艳的心思,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具有压倒性的力量。 阿斯兰这阵动静自然也引起蔺殊的注意,他脸色骤然阴沉起来,盯着沈馥,想要看看沈馥做什么反应,沈馥被阿斯兰这么折腾,脸上有些无奈的笑容,却也没急着动作,而是抬眼去看蔺赦,蔺赦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颇为沉稳的向沈馥点头颔首示意,他长的实在是好,只是这样淡淡的微笑,在阳光下,都让沈馥看的心慌意乱,波光中,天色下,少年郎芝兰玉树,沈馥雪白耳根迅速烧红起来,只觉得心如擂鼓,匆匆忙忙拿出自己随身备用的帕子,也不敢多看,径直丢下楼去,那两条丝帕飘飘荡荡,眼见着就要落在船头。 蔺殊却不愿意就这么看着蔺赦与阿斯兰得偿所愿,趁着沈馥不注意,他手中扣着的瓜子就这么被他当做暗器弹射而出,登时就要弄破那两条帕子不说,还要令帕子落水,但阿斯兰惦记沈馥的手帕不是一两天,怎么可能让就要到手的帕子跑掉,今天阿斯兰少见的簪发,这个时候那根无辜的羊脂玉簪子就成为可怜的牺牲品,噔的脆响就断成两截,却成功打断蔺殊意图,那两条帕子,轻飘飘的落在他跟蔺赦手心,那头金色软缎般的长发披散开,跟日光争光。 阿斯兰与蔺赦的魁首自然无需多言,但望江楼掌柜却有些颤颤巍巍的,倒也不是担心阿斯兰的西域人身份,而是方才他也有看见,楼顶的客人同这位金发小哥的交锋。身为望江楼的掌柜,他怎么会不清楚楼顶客人的身份呢?自然是害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但是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想什么做什么,楼顶四皇子固然金贵,眼前的九皇子却更得圣恩,身为背后有人的商户,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于是蔺赦就被满脸带笑的望江楼掌柜接到岸上,眼见着就要往牡丹台子那里领,但却被蔺赦半途打断:“本殿下要往楼上去,今年的魁首宴,就留给后来者吧。” 他当然知道魁首宴的规矩,所以才这样明晃晃的拒绝,虽然自己绝对不可能纳妾亦或者是对别的女人动心,但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姑娘误会,因此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拒绝掉这件事,掌柜的脸色骤然就不太好看,他自然没有胆子对蔺赦发火,这时候脸色发白,实在是因为半个月前就有人找到他,让他务必用魁首宴拉拢九殿下,甚至还特地为他送来魁首宴的领舞,当时他还说那人对九殿下太过有信心。 可是刚刚他正在庆幸,自己当初接受那椿事的机智,这个时候却无比后悔,天晓得他为今天的魁首宴花出去多少银子,那可是如江似河的往外流,倘若不能把九殿下拉过去,他可是要亏本的彻彻底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望江楼掌柜的想到自己日后没钱的下场,不由得狠狠咬牙,上前拦住蔺赦,开口道:“九殿下,您这不是侮辱人吗,那领舞可是放过话,私下同小人说过的,倘若今年不能给魁首跳舞,她就要自尽,您看这大好的日子,实在是不合适呀!” 蔺赦哪里知道背后那些个弯弯绕绕,自然也就不晓得半年前就已经有人把今天的事情安排好,听闻这掌柜的一说,素来爱民如子的他霍然回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望江楼掌柜,大有对方拿人命撒谎就要对他动手的架势,那掌柜的一看,登时双腿发软,颤颤巍巍道:“今年领舞的是丹惊鸿,惊鸿娘子,她心气儿高,您是知道的呀!小人,小人万万不敢骗您!” 他不敢再看蔺赦,只是瑟缩着低下头不说话,蔺赦脸色晦暗莫名,显得不太好看,阿斯兰却突然从背后伸手,轻拍他肩头,吊儿郎当开口道:“这老东西有没有说谎也简单,咱们就不过去,看看那位惊鸿娘子要如何,难不成她还敢威胁你这么个皇子不成?” 阿斯兰自然是不在乎那所谓丹惊鸿的性命,莫说是个素不相识的中原女子,就算是西域那位仰慕他的小公主,他也不甚在乎,只要不是自己喜欢的小娘子出事,要如何,他都无所谓的,但蔺赦做不到,他年纪轻轻就奔赴边关,除却没法子面对蔺殊以外,更多的还是当年面对过百姓之间的惨案,所以他做不到对自己的臣民,视如草芥,哪怕对方只是个素有艳名的青楼女子,但是让他放下沈馥,他确实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只能微微沉吟,开口道:“本殿下这就过去,但是楼顶的沈家娘子,请你务必将她请去牡丹台子那边,倘若有所闪失,定不轻饶!” 蔺赦答应去牡丹台子,自然就圆了望江楼掌柜的心思,虽然宫里头早早的就有九殿下要跟沈家娘子成亲的消息传入民间,但望江楼掌柜不以为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哪个男人不好色,那沈家娘子固然绝色,怎么比得过惊鸿娘子有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