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百口莫辩
她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火上浇油的滋味,平日里的沈琛必定能够琢磨出其中的漏洞,但是如今他疑心病被勾起,周芸又的的确确的出身不行,他就免不了的,把周芸红杏出墙这件事当成事实来考虑,而沈馥却是低着头不住轻笑,显得有些快意,只不过沈琛什么都没注意到就是了,她在想:如今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自己的这位父亲就这样疑神疑鬼,倘若日后那件事给捅出来,周芸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越是这样想,沈馥就越发快意,她不愿意让周芸这样早就出事,更何况周芸这个人巧舌如簧,如果这个时候就让她出什么事,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也说不上人证物证俱在,想要绊倒周芸,实在是有些难度,她不愿意打草惊蛇。免得到最后周芸又是毫发无损,让她白费功夫。 “贱妇!还不速速把你做的事说清楚!”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周芸倒霉还是如何,沈琛跟沈馥两个人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周家那个二世祖刚刚转醒,周芸毕竟还是心疼他,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位周家二世祖,长的同当年的老情人的确有些相似,她昨夜按沈琛吩咐照做的时候就心疼的不行,如今看见人还没死,自然是欣喜若狂,登时就想要让那周家二世祖快跑,偏偏这个时候沈琛跟沈馥到来,正正好看见这一幕,沈琛本就疑心病重的不行,这档口又是在怀疑周芸的时候,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拦得住,上去就将周芸一脚踹翻不说,还要对周家二世祖下死手,明摆着就是要借机抹出沈郁的罪名,来个死无对证。 沈馥哪里能让这种事情当着她的面发生,几乎就是沈琛要把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虚弱的周家二世祖推到柱子上撞死的瞬间,沈馥她那双洁白柔软的手就攥住沈琛的袖子,虽然她力气的确不大,但是在沈琛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这样突然的攥紧,还是令他本来要去推倒周家二世祖的动作偏斜开,整个人栽倒在周芸身上,两个人滚作一团,十分狼狈,等到沈琛好不容易从周芸身上起来的时候,想要再杀人灭口,就失去机会,因为皇宫里头的侍卫已经佩剑戴甲而来,容不得他再说什么,直接把周家二世祖架起来就走。 “周家的小子,你好好说说,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家二世祖就这样被带到九五至尊的跟前,他本就是乡野小民,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只是个县太爷,如今骤然见到这片国土里头最尊贵的男人,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双腿好一阵发软,扑通一声,他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人是蠢了点,但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知道,自己昨天吃下去的饭食有问题,而在沈家里头能这样折腾他的,除却自己的姨夫,不会再有别人,因而他心下发狠,登时就开口把沈郁彻底牵扯出来:“草民见过皇上,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扯谎,实在是草民那位展贝表妹那日来寻,说是有贵人相帮,让草民大着胆子对藏珠表妹下手,还请陛下明察!” 他这话一出口,周芸跟沈琛都是脸色大变,尤其是周芸,她气的嘴唇都在发抖,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还想要救下自己这个亲戚的动静,但是这个时候实在是为时已晚,不说别的,天子那双连沈琛都为之畏惧的眼睛,已经落在她身上,语气冰冷,听得从未面圣过的周芸汗流浃背,脸上更是细汗淋漓,彻底打湿鬓角:“周氏,你教出个好女儿啊,朕倒要问问,究竟是哪位贵人给你们的底气,连朕想要护着的人都敢动?藏珠可是皇家要过门的儿媳妇!” 周芸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她只觉得自己都要给眼前这位天子彻底吓晕过去,这个时候她无比期待着系列的夫君能够帮她一把,但是沈琛已经被周芸方才试图放人的举动彻底惹恼,正在气头上的他怎么也不愿意多看周芸,甚至目光冰凉的像是在看着死人般,周芸登时彻底心灰意冷下来,但她也不是蠢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咬出四皇子,不但不能让沈郁脱罪,反而会雪上加霜,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狠狠一咬嘴唇:“启禀陛下,展贝年幼无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谎称有贵人相助,还请陛下宽恕展贝,一应罪责,尽在臣妇。” 本来作为天子,是不太好这样折腾一个臣子的家务事的,周芸这句话出来,天子就有些脸色不太好看,这种内宅夫人,本也不至于要他动手,再怎么说,也应该是自己的臣子自己管教,但是转念想到某些证据,天子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冷笑道:“好个周氏,好个沈家,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身为天子,本不应该这样管理内宅事务,但想来,沈琛你管不清,朕今天就替你好生管教,此后周氏不许掌沈家中馈,一应事项,皆有藏珠打理,莫要说什么藏珠年幼,她连宫中的事务都能理清,还弄不明白你沈家银钱?” 这话说的就不太温柔,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沈琛:你家女儿能管理好宫中银钱,必不可能对沈家事务力不从心,倘若有什么问题。也是你沈家繁杂到比宫中还难处理。 至于比宫中事务还要繁杂是个什么道理,沈琛不用多想都知道,此刻虽然连杀了周芸的心都有了,却仍旧忍着,躬身告退,但却已经生气的额角青筋暴跳,至于沈馥,也就跟着这两人一起出宫,别的不说,一路上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颇为尴尬,周芸则是忐忑不已,想着回去以后要怎么让沈琛消气,而沈馥却完全不管眼前两个人在想什么,只是不紧不慢开口道:“父亲,软玉她人在哪里?” 她非常清楚,沈家都是些豺狼虎豹,她失踪的这些日子,沈家不可能好好的对待软玉,现在她只求沈琛好歹有些人性,没把人直接打死,但如果他们将软玉打死…… 沈馥颇为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浓重杀意在她心里升腾,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软玉两个字,经过这次生死,她的心性越发果决:“倘若你们打死软玉,那就用整个沈家给软玉陪葬好了,横竖只是一群畜牲。” “她给赶出沈家了,当初你不见踪影,这丫头有些失心疯,闹出不少事,所以就把她直接赶出沈家,听说是你舅舅他们把她带回去的,倘若你想要见人,自己去找人家要,周氏,你那个亲戚,尽快赶回去吧,今天圣上没有杀人,已经是仁慈。” 沈琛心里也是满肚子的火气,对周芸说话的语气虽然还算温柔。却让周芸不寒而栗,至于沈馥,对沈琛这种态度实在是无所谓,她径直挑开车帘,面不改色开口道:“停车。” 那车夫原本就是沈家的人,当然知道点沈馥的本事,此刻这位姑奶奶开口。他哪里敢不照做,只能乖乖将马车停稳,又搬出个矮脚绣凳,等着沈馥平平稳稳下车以后,才敢驾车远去,沈馥也不矫情,径直钻进大街人流里头,往宋家走,长宁街多是权贵,却也离皇宫近的很,倒也不是说什么恩宠,不过是提防着,倘若皇帝突然发疯,这些权贵自然是跑不了的。 “沈娘子没事儿,已经跟着沈家那位回家去了,咱们挑个时间把软玉姑娘送回去就成,别太担心。” 沈馥才刚刚走到宋家门口,就瞅着自己的舅母红着眼圈,心头发酸,又听见同他们说话的人正是海晏,不由得心头发软,连忙上前同宋肇夫妻两人见面:“藏珠见过舅舅舅母,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您了!” 眼泪从沈馥面颊上滚滚而落,而原本以为沈馥已经去世,今天才刚刚得到沈馥生还消息的宋肇两夫妻,登时也泪流满面,沈馥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骤然发觉眼前这两人鬓角已经有细碎银丝,不由得更加心酸,她忍不住上前替自己的舅母擦干净泪水,才回头又向海晏行礼道:“多谢海晏公公这些日子的照拂。” 沈馥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帮助自己不少,不说之前入宫千般照拂,就是最近这次她进宫养伤,也要多亏这位的帮忙,然而这个时候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松亭芳主两姐妹,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海晏公公,松亭芳主她们两人,如今可还安好?当日她们二人…” 她欲言又止,毕竟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她不信那位九五至尊能不清楚蔺殊的行为,但是今天,对着沈琛夫妇,以及之前在宫里,那位天子也没有任何惩罚蔺殊的意向,这是人之常情,沈馥能够理解,却仍旧还是担心着松亭芳主两个人,而海晏听见沈馥这样询问,脸上笑容少见的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开口道:“那两个妮子虽然没事,但是出来以后就去找到淑妃娘娘,说是要回乌鸦训练,您也知道,淑妃娘娘应下来的事儿,肯定是要答应的,所以您得再过段日子才能看见她俩,还有就是,河清最近喜事将近,您的想法子给些添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