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中秋夜宴那些事
正当沈馥跟北疆王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沈琛却突然造访,外头守着的就松亭芳主两个人,他没看见软玉,不由得有些疑惑,而最让他诧异的事,还在于平日里,沈馥的房门都是开着的,但是今天却紧闭着,实在是有些奇怪,他不由得想要上前推开门,芳主知道自己家姑娘这个时候肯定在里头商量事情,想来是不愿意让这位大人进门的,于是故意上前,颇为大声:“奴婢见过阿郎。” 芳主故意放大动静,沈馥跟北疆王也立刻行动起来,两个人分散开,北疆王轻车熟路的翻窗而出,速度之快看的沈馥目瞪口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让她看戏的时候,因为沈琛已经推门而入,开始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沈馥的房间,沈馥的视线却径直落在沈琛手中的礼物上,有些不祥预感,却也没急着询问,而是乖乖巧巧向沈琛行礼:“见过父亲,不知父亲特地过来,所为何事。” 她实在清楚沈琛的本性,不见兔子不撒鹰,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档口突然跑过来找她,又刚刚好是她把邀请名单发出去的时候,由不得她不多想,而被沈馥问候惊的回神的沈琛,这才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眼前的女郎,想到某个人给他的许诺,免不了心头发热:“藏珠啊,为父刚刚看过,你弄的那份名单里头,怎么没有邀请四殿下?九殿下都有,总不好厚此薄彼,到时候说起来不好听,你把四殿下的名字加上去,如何。”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放轻柔语气在跟沈馥说话,只是为让蔺殊参与宴会,在他看来,沈家的女儿就该牺牲自己为沈家牟取利益,更何况四殿下已经答应,只要他能够说服藏珠,就会帮自己成为六部尚书之一,虽然不是直接顶替宋肇,但是如今刑部的钱尚书年老体弱,正是他的机会,因而他才会亲自来找这个女儿,也是对她的重视,否则换个人,他绝对只会打发个下人过来。 “四殿下是给父亲什么好处,让父亲这样辛苦过来找我,藏珠总要问问,才晓得这笔交易公道不公道,免得父亲劳心劳力,最后还不讨好,不是吗?” 沈馥眼里的不屑像点在白纸上的墨水,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沈琛没能看见,听沈馥这样说话,他反而有些欣慰的意思,那只手捋着自己的胡须,颇为得意:“自然是升官发财,为父要往上走,想来你也应该心里有数,此事不用再提,你直接添个人名完事。” 沈琛说的轻而易举,完全没考虑倘若此时由沈馥来做主邀请蔺殊,会是个什么名声,她同蔺赦之事京都尽知,更何况这等宴会本不必邀请皇室子弟,蔺赦受邀,实在是因为他同沈馥情分在那里,但如今蔺殊同沈馥又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倘若由沈馥邀请,到时候说起来,才是真的不好听,换作别的姑娘家与未婚夫婿,怕是就要因此离心离德,乃至被退婚都是有的,但沈琛半点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一昧贪图自己利益。 “这件事儿女儿来做实在是不太方便,倘若父亲执意如此,可自行去请四皇子殿下,请问父亲还有什么事?” 沈馥不紧不慢开口,低垂眼帘,手端茶盏做出端茶送客的意思,沈琛却有些着急:倘若他能够用自己做主换四皇子殿下给的好处,他又何苦过来找这么个小丫头!还不是因为四殿下心心念念的,就想着让自己女儿去请他。 他这样心里想着,嘴上也半点不避讳,听得沈馥好一阵脸色阴沉:“实在是四殿下指名道姓的,就要你处理此事,否则为父何苦亲自过来找你?藏珠,你为我们沈家想想,为父亲想想!这樁事事关重大,你就应承下来吧!” “父亲,此事绝无可能,他四皇子不要面子,女儿还要,如今我们沈家同九殿下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你让女儿去请四殿下,到时候外人怎么看我?水性杨花还是如何?更何况如今四殿下并非当日四殿下,女儿听闻,朝中亲近他的臣子,撤职的撤职,发配的发配,父亲素来同他亲近,却毫发无损,还请父亲想想清楚,究竟是谁的照拂!” 眼见着沈琛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沈馥也懒得跟他周旋,登时沉下脸来喝破朝堂形势,这些话倒真似当头一棒,打的个沈琛愣怔原地,欲要反驳,却又觉句句在理,待要承认,又觉失了脸面,索性闭嘴无言,而沈馥看他有所触动,也不愿意逼得狗急跳墙,索性放软语气:“父亲也是明事理的人,这樁事咱们得想个法子处理,想来父亲您比我更很清楚的,至于如何做,您也自己心里有数不是?” 她这样退步实在是给沈琛台阶下,却不意味着她就愿意去邀请蔺殊,沈琛面色变换莫名,显得颇为阴沉,思来想去,再想到朝堂上那些个亲近蔺殊的同僚下场,登时心里警铃大作,终究还是选择不再逼迫沈馥:“既然如此,我就去同四殿下说,倘若他实在想来,必须走为父的路子,免得玷污你名声,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莫要再提,你且好生休息,你母亲身怀有孕不便主持宴会,到时候还是要看你帮衬。” 他又这样虚情假意的安抚夸奖沈馥几句,就匆匆忙忙从藏珠院里头离开,半点也看不出对沈馥有什么父女之间应该有的情谊,藏珠院重新归于寂静,而沈琛的墙头草行为,也成功的为蔺殊送去一份请柬,但是这些事情,蔺赦等人从来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中秋节如约而至,府中的宴会说起来总是比宫中的要简单,但却让沈馥辛苦不少,倒也不是别的,而是软玉最大的兴趣就是在宴会的时候把她打扮的鲜亮漂亮,但就沈馥自己而言,与其花心思换各色鲜艳衣裙,她更偏向那些看起来过分老成持重的衣裳,然而她是不舍得同软玉争执的,原来在宫中,松亭芳主哪里会跟她争论?也就由着她自己挑,而今软玉回来,少不得又要拖她打扮,也许是因为有软玉带头的缘故,芳主也成为帮凶。 中秋节这日清晨,藏珠院里头就喧闹开,烧水的烧水,做早饭的做早饭,软玉跟芳主两个人捧裙携饰,径直推开门就伺候着要沈馥起床,沈馥这些日子忙的实在是厉害,还在犯迷糊,迷迷瞪瞪的就给伺候着梳洗上妆,等到沁凉花钿贴上额间,她才有些清醒,视线刚落在那些个衣裳首饰上头,就脸色大变:“怎么用鹅黄这样鲜亮的颜色,那是宫里头给的那套鸡蛋石嵌玉的头面?这怎么使得!” 前些日子里沈馥刚回沈家的时候,正巧有外国使臣,送上不少珍稀宝石,淑妃娘娘也实在是偏爱沈馥偏爱的过分,通通把那些个东西拿去给沈馥打头面,满满当当塞进沈馥私库,沈馥平日里头不爱张扬,实在也没用,今日却给软玉翻出里头最精妙透亮的这套,沈馥如何不晓得,今夜满月,玉石莹莹,想来极美,但同时也必定大出风头,实在不是她愿意的事情,然而她刚要拒绝,软玉就一把摁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姑娘,女为悦己者容,今晚九殿下可是要过来,难道您不愿意好好打扮打扮?” 虽然沈馥心知肚明,就算她布衣荆钗,蔺赦也不会不喜欢她,但是哪有姑娘家会不愿意打扮的漂漂亮亮得出现在情郎面前呢?沈馥也不例外,于是在软玉这种小心眼的胁迫下,沈馥还是乖乖坐好,待在梳妆镜前头由着芳主同软玉折腾,然而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两个丫鬟相视而笑,显得颇为欣慰。 “怀素姐姐。” 这一天里头,沈馥穿着衣裳去正院同老夫人那里拜见,她本就好颜色,穿这样鲜嫩的衣服又正当年,看的沈老夫人眉开眼笑自不必说,连周芸都有些晃花眼,但等到入夜,周芸因为沈馥帮忙主持宴会,而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而起的愤恨嫉妒,又作另谈,而沈老夫人也的确是花大功夫栽培怀素,不说月钱已经按姨娘的给,就是今晚宴会,她都跟沈馥站在一起迎客,沈馥彬彬有礼问好,怀素却也不轻狂,乖巧回礼:“大姑娘这句姐姐要折煞奴婢,还请姑娘莫要如此厚爱。” 怀素心里太过清楚,自己能有现在的地位,归根到底还是要仰仗眼前这位大姑娘,万万不可做墙头草,否则那位已经被打死的齐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沈馥看她这样乖顺,心里也就看她顺眼不少,两个人立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迎接女客,诸多官宦夫人同贵女,自然也愿意亲近沈馥,毕竟这是板上钉钉的九皇子妃,更何况还是两情相悦的,在皇家,一个受到公婆跟夫君喜爱的皇子妃,可非同小可。 沈馥投桃报李,怀素待她有礼,她也就不吝啬于给怀素撑腰,于是不过多久,几乎所有进门的女眷都知道,沈家怕是要再添个年轻貌美的姨娘,自然也就有人将周芸携宁不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