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殿试中举
这话说的好像宋家就没下大力气栽培泉哥儿般,令沈泉沈馥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从小到大,这个父亲对他们两姐弟的关心实在是少得可怜,同沈家比起来,宋家更像他们应该感恩的地方,沈泉年轻气盛,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更是想要张口反驳,年轻的读书人少不了有一些锋芒毕露,但是沈郁这时候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眼见着沈泉不太对劲,这位名义上,沈泉的二姐姐,实际上差点把沈泉弄死的女子,无辜笑道:“泉哥儿脸色好可怕,难不成觉得父亲说的有错?果然是在学宫里头待过的,越发厉害。” 沈泉对自己这个二姐姐更是讨厌到极点,小孩子记仇,他当然记得自己差点被这个女人弄死的事情,如今又被这样嘲讽。让他如何能忍?但是在他就要失去理智跟沈郁对上的时候,沈馥却轻轻牵扯他的衣袖,令他硬生生忍下来即将出口的话,毕竟沈家再怎么让他不待见,这里也还有真心疼爱他的长姐,他需要为长姐稍稍圆滑事故,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二姐姐这是说什么胡话,父亲为我好我当然知道,毕竟父亲又不是某些小时候就狠得下心肠杀人的蛇蝎,我这脸色不好,实在是长途跋涉累的慌,又受到父亲这样疼爱,情不自禁,这才如此,二姐姐可不要欺负我刚回来才好。” 原本沈琛就要因为沈郁这样给沈泉上眼药而责备沈泉,不管沈泉如今是何等良玉材质,在他看来,都比不上自己的脸面重要,但是当沈泉这样看似诚恳的对他说话后,他那点心思就被彻底满足,看重利益的本性也暴露无遗,一个很可能没有办法真真正正成为嫔妃的女儿,跟一个前途可期的儿子,他当然知道选谁:“展贝,你弟弟回来也辛苦,不要这样调侃他,守拙,藏珠,今晚你们两个在正院里头吃晚饭,咱们一家人也好好亲近亲近。” 沈琛这番话说的沈馥不屑,谁跟他们是一家人,更何况哪有一家人这样相处的,她是一顿饭都不愿意跟周芸沈琛一起吃,因而下意识就要自己开口拒绝这件事,但是知道自己姐姐心意的沈泉,却提前开口道:“父亲,不是孩儿不给您这个面子,实在是如今刚刚回来,有些水土不服,想要赶快回去休息,倘若父亲不介意,孩儿希望明天就能去萃才院,多多接触接触,还请父亲允许姐姐跟我一同回去,照顾照顾我。” 他可算是把姿态彻底放低,沈琛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可能这样为难沈泉,只能黑着脸放人,而原本想要算计沈泉跟沈馥,却因此失败的沈郁,自然是心有不甘,怨毒的视线一直沾在两姐弟身上,如同附骨之疽,直到两个人彻底离开正院,她才肯转回自己的目光。 “你可不要小瞧你二姐姐,如今她也能耐,不久以后就要跟四殿下成亲的,虽然四殿下指不定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想方设法的退婚,但是人家毕竟不一样,你不要轻易招惹她。”正院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两姐弟见面,两个人仍旧舒舒服服的吃了晚饭,而在饭桌上,沈馥也颇为严肃的将沈郁跟蔺殊定亲这件事告知沈泉。 沈泉却有些不以为意:“这还不好办?她以后不是四皇子妃,自然就没本事拿腔作势,这种东西我们先生也有说的,你们姑娘家后宅折腾,其实有点像个小朝堂,说白了还是看谁有权有势,咱们找个法子让她变成平头老百姓,你看看父亲还帮不帮她。” 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而第二天,沈泉也的的确确往萃才院去住,半点不要沈家插手,至于软玉跟歙砚,则是仍旧没什么进展,非要说的话,就只有软玉给歙砚送了件原先做给沈泉的衣裳,哪怕是这么点东西,歙砚也开心的不行,而蔺赦的书信,也再次传递进沈家:将归,勿念。 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沈馥心里满心欢喜与期待,她知道的,等到春试结束,她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能看见自己弟弟金榜题名的时候,而在殿试这天,也正好是蔺赦要归来的时间,沈家没有人知道蔺赦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有沈馥,暗自欢喜的打扮着,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要去迎接沈泉的时候,主动前往城门,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 “哒哒……哒哒哒……” 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好像每一声动静都踩在沈馥心头,她没有登上城头,只是在城门口等着,因而没有办法极目远眺,更没有办法提前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只能等待着,城门处有些冷清,人们大都去等候着新科状元的到来,而九殿下蔺赦,也迎来自己人生里,最简单,却最重要的一次归来,胯下白马,飒沓如流星,他归心似箭,爱马有灵,自然通晓主人心意,一人一马极快的向城门前进着,远远的,蔺赦就能看见城门处的人影。 他心如擂鼓,只觉得满腔相思都要溢出,书信传情,但几个月的分离却仍旧令他吃尽苦头,酸楚与狂喜都在心尖缠绕,沈馥的面容逐渐出现在这个男子视线里,久未相见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奔向对方,拥抱的瞬间,沈馥嗅闻到的不是熟悉的百濯香,而是带着沙场血腥气的味道,危险,却让她鼻酸落泪:“蔺赦,我其实很想你。” “……我们成亲吧,等殿试结束,我们就找个时间成亲吧。” 蔺赦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姑娘,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却又担心她手上,只能埋脸在沈馥肩头,亲昵而依赖的磨蹭着,带着鼻音的动静沉闷又温暖,沈馥将手搭在他脊背的动作微微停滞,苏姑姑跟软玉此刻都别开脸,故意不去看她们伺候的娘子同这九殿下的行为,但沈馥想到日后沈家的结局跟自己的终焉,少不得愁绪满腹,却不愿让蔺赦知晓:“好,等泉哥儿金榜题名,我们就成亲。” 梦寐以求的婚事在此刻彻底落到实处,饶是以蔺赦的心性也有些把持不住,他沉浸在狂喜中,浑然没有注意到沈馥的不对劲,而就在这一对小鸳鸯浓情蜜意的时候,沈家的雏凤,已然清鸣在朝,其声振野。 沈泉沈守拙,今朝殿试第一,连中三元! “娘子!娘子!郎君他连中三元,殿试第一!今朝游街,您快去看看!” 蔺赦正牵马带着沈馥缓慢往宫门走,在他跟沈馥的印象里,殿试不该结束的这么快,不算同辈里头要争状元探花榜眼的另外两人,就是那些个老辈官员,倚老卖老就很是累人,但是两个人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进朱雀大街,歙砚就兴奋的满脸通红,兴致冲冲跑过来报喜,坐在马背上的沈馥跟牵着马的蔺赦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惊诧,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的沈家沈泉,的的确确是个状元郎,这是不能出错的! “快放我下来,我去文曲街那边看看,我家守拙如今金榜题名,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去呢!”等到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喜讯消化干净以后,沈馥登时就要翻身下马去找沈泉,她也是太过开心,浑然忘记骑马比自己步行要快的多,但是蔺赦可没忘记,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就这样有了小舅子不要情郎,因而这家伙趁着苏姑姑跟软玉今天开恩,径直把沈馥拦腰抱回马上,甚至连自己都翻身骑上。 “急什么?我带你过去不比你自己走的快?踏雪,咱们走!”沈馥个子在姑娘家里头虽然算得上高挑窈窕,但是跟蔺赦比起来,还是小得可怜,轻而易举的就被蔺赦圈在怀里抱着,连挣扎都很难,男人家的气息温热又绵长,从沈馥背后传来,扑在她脖颈,连绵细碎的令人心动,被藏在细碎青丝下的双耳,悄然红透。 “泉哥儿可不是原先那个糯米糍,任你这样欺负我,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原先也的确没见过面,想来是要好好认识认识,免得以后出什么笑话。”虽然沈馥心里头羞得不行,但是顾及到如今蔺赦也是刚刚征战归来,这种事情对于民风开放的京城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有婚约之人,只要没有当众过分,其实可以容忍,于是她也就由着蔺赦搂紧她的腰身,甚至稍稍主动往身后男人怀里依靠。 沈馥少见的主动对蔺赦来说无疑是珍贵的,他搂抱沈馥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临近文曲街的时候,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今年高高搭起,连绵成片的金银帐子,探花用银,榜眼用金,状元则是丝绸缀良玉玉片,寓意君子如玉,这些个帐子都是给这三位有幸殿试的少年人的家属居住的,其他两位的家属实在是多,颇有些呱嗒绵绵的意思,唯有沈泉这位状元,帐子只有一顶,大大方方的写着:还请长姐沈馥,屈尊入账。 所有的女子们无不艳羡,不管是老是少,因为这种荣耀,能够落在自己姐姐身上的,实在是少数,偏偏这位状元郎的姐姐,日后的夫君,会是整个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 而此刻的蔺赦,则是满眼温柔,伸手想要将沈馥抱下来,却意外被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