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蛇守在门口的两人双双倒下,猩红的血溅到窗户,养父下意识的将她护到身后。 “屋里有密道,以他们的功夫很快就能找出来,你带着养母小武先走,我给你们殿后。” 他一名医者,怎能拦住来势汹汹的刽子手? 无非是送死给他们争取时间。 周欢眼中划过一道冷芒,将他拽到身后,“周夫人派人过来,不过是想拿你们当人质,你留这儿正中下怀,倒是我这个嫡小姐,他们是万不敢动的。” 楚王未过门的妃子不明不白的死在同仁堂,皇上定会严查,柳氏一介妇人,根本挡不住。 不知何时,齐煜竟成了她的底牌。 周欢将小二跟他推到内室,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冷箭矢咻咻的刺穿空气,朝暗卫袭去,抬手推门的暗卫根本躲无可躲,眼睁睁的看着手臂被刺的千疮百孔,就连尖叫都变得苍白。 后面的暗卫一时被震慑住,犹豫着不敢上去。 他们是柳氏花重金培养的一批暗卫,这回为了抓住嫡小姐的养父母,暗卫是倾巢而出,可活着走到这里的,仅剩十余人。 明明知晓要抓的人就在屋中,这道门却是跨不过的坎儿。 “拼了!”废了胳膊的男人咬牙把门踹开门,咻的一声身子被扎成了马蜂窝,倒下时身子顺着箭矢直直插到深处。 一人出头群起攻之,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屋中。 等待的不是二老一少,而是监视许久的周欢。 “各位大哥跨过艰难险阻也要来此,想来此处有吸引你们的事物。” 周欢盈盈起身,手中的茶盏转了一圈,滴水未落。 有几个定力差的拳头捏的咯吱响,要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此人万不可动,不然定要手起刀落,为自己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周欢笑着从他手上移开视线,抿了一口道:“让我猜猜看,不会是周夫人派你们来抓我养父母的。” 她把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瞬间变了脸,“不过可惜了,你们辛辛苦苦的闯进来,却只看到我一人在此解毒。” 幸运儿面面相觑,本该是柳氏培养出的杀人兵器,在经历了生死存亡后,露出了俱意。 周欢眸光微动,话锋一转:“不如你们做我的部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她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放肆的打量几人。 黑色劲装套在身上,叫人看不出血迹,从疲惫的神态和深深的绝望上才能推断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被她一挑衅,有血气方刚的亮出剑,吼道:“你耍我!” 闪着寒光的剑在距离她脸几厘米处生生止住,周欢不惧反笑,若昙花一现,“耍你,你又奈我何?” “你!” 她指尖把剑轻轻推开,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怪就怪你的主子太蠢,连陷阱都看不出。” “不许你说我们主子。”一个暗卫丢出飞刀,虽未伤她,却割掉了半截头发。 海藻般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周欢心中紧张,佯装无惧的摇了摇脑袋,任发丝打在绝美的脸上。 妖娆又多姿。 周欢挑眉看向使暗器的人,他下意识的摆出戒备状态。 “还真是衷心,不过你们记得死去的兄弟,她未必能记,今日任务失败,你们幸存下来的的怕也难逃责罚。” 在生死面前,激将法很容易摧毁人的信仰,谁知暗卫们不仅不动摇,还纷纷拔剑相向。 “莫要听妖女胡言乱语。” “你不是很会说吗?我倒要看看,把嘴巴堵上你还能说的这么好听吗?” 一个暗卫割下衣角就要把她嘴巴堵上,周欢眉头一簇,冷喝道,“你们堵住我的嘴也堵不住柳氏的狼子野心,在她眼里你们就是棋子!” 有几个流露挣扎,周欢趁此机会拿凳子抡倒最近的一个。 小二刚说了已经发射信号弹,按理说应该到了,为何现在也看不到人? 藏在屋檐上的银月,原本邪气满满的目中多了分笑意。 这时听下面一声怒喝:“你给我闭嘴!” 空气中的异动掀起发丝,银月神色一凛,翻身落下。 在剑尖就要刺到周欢时,他一个俯身弯腰将人抱起,竟险险的从两剑之中窜了出去。 动作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生生扑空。 “下次别用激将法激忠仆。”银月在她耳边叹息,轻轻将她从怀中推出。 周欢转了一圈,惊起一地飞雪。 “我不是拖延时间吗?” 藏于面具下的男子勾唇邪笑,掏出佩剑挡住暗器,手腕转动间暗器沿着来时的路飞回。 不过几个回合,仅剩的暗卫被他尽数抹杀。 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相对,而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银月把剑在死人干净的衣裳上蹭掉血迹,“看我作甚?趁你的养父母没走远赶紧追回来。” 洁白的雪被血染的通红,血液流窜出无数河流,远看像一朵曼珠沙华。 周欢提起裙摆小心的从死人身上踏过去,走到一半儿,又转回身子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密道在哪儿。” 银月哼了一声,“麻烦。” 有他带路,很快就找到了养父母。 小二一看到楼主,差点儿哭了,“楼主整个同仁堂估计只有我活下来了。” “你且安心重建同仁堂,这笔账早晚会找周夫人讨回来。”银月修长的手有规律的敲着剑,森冷寒光印着那张银制狐狸面具,妖娆又阴冷。 周欢把小武哄睡了,才走到跟前,把钱袋塞到他手里。 “是我的错中了柳氏的奸计,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同仁堂的损失可以算我头上,我会慢慢还的。” 银月意外的看了她一下,旋即挂上放浪的笑,“你还?同仁堂的损失上万,按你一个月的月银来算,给你两辈子也还不完。” 周欢咬唇,面露难色,“那怎么办?” “这事我会找柳氏麻烦就是搞你全家,而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看着周家家破人亡。” 这算什么代价? 周家家破人亡,她周欢求之不得。 还没来得及高兴,欠扁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同仁堂的损失我承担三成,剩下的七成算你头上,每月除去你养父母的花销外,剩下的就当还同仁堂的重建费用。” 她说什么来着,就不该对他怀抱希望。 “好。” 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周欢磕磕巴巴应了一声。 抬眼那人早移向别处,给小二交代事宜。 养父将身上的披风戴到小武身上,静悄悄的走到她跟前坐下。 “日后多精进医术,免得再遭小人暗算。” 周欢强颜欢笑:“有你这个师傅在,搞不准我医术会变成天下第一。” 养母原本还紧缩眉头,这会儿被她逗得捂嘴笑道,“少耍滑头,你赶紧回周府免得被人找麻烦,这里有楼主在不会再出岔子。” 她是个心细的,早就把前因后果猜个七八。 周欢心知多说无用,朝银月点了点头,便紧赶着回了周府。 也不知是暗卫全军覆没无人给柳氏带信的缘故,这一晚上都没派人来找事。 用完早膳,按照往例,她拿了一些不太贵重的玩意,给祖母解闷儿。 打从周家的天秤朝周欢倾斜后,柳氏母女回回来老夫人那儿是最早的。 林氏翻了个白眼,煞有介事的用帕捂唇,“周晴终于早起一回,从前都是丫鬟紧喊着才起来,最近倒听不到秋宁院换丫鬟的消息。”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周晴脸一阵红一阵白,还得笑盈盈的呈她骂的好。 “我是想早些看看祖母,都一月了也不见冰雪初融的,祖母少能出去,一个人外面屋里定是无聊的,我又四下无事,陪祖母解解闷儿还是能做到的。” 一口一个祖母叫的甜甜的,乖顺的眉眼中能看到她儿时青涩的样貌,跟周欢比起来,周晴是她看着长大的,按理是偏她一些。 老夫人笑着点头,将手中的暖炉塞给她,“你这丫头恬燥的,让你给我解闷儿,怕是得翻天,我可受不住。” “瞧祖母说的,好心都变成坏的了,我不依。”周欢撅起嘴巴,贝齿咬着上唇,不满的跺脚。 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又塞了个金钗子哄她,倒显得另一侧的嫡小姐成了空气。 林氏笑眯眯的扫了她一眼,不经意的说道:“欢儿手上拿的是什么?” 真多事! 柳氏瞪了她一眼,见老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声道,“欢儿这丫头鬼点子多,想来是给老夫人解闷儿的玩意。” 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一个鬼点子让老夫人联想到百花宴的事情,她差点儿得罪了皇贵妃,若不是靖王救场,怕得折在宫里。 脸色顿时冷了几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玉芝把东西放好。” 周欢敲着大小不一的青铜片,叮咚的发出不同声响,连在一起是首好听的曲子。 “这东西莫不是乐器?我怎从未见过?”林氏咦了一声,吸住了众人的目光。 仔细一瞧,青铜片削的薄如蝉翼,中间稍厚两边较薄,刚好有七个青铜片,一个比一个小,就连厚度也是由厚边薄,每一个上面还雕刻了一株牡丹花,栩栩如生的仿若能闻到花香。 老夫人来了兴趣,拿过其中一片,在手中端详:“我精通百中音律,却从未听过这般清脆的声音,你是从哪儿弄的?” 编青是前世她设计的,也是多亏了周晴才接触了音律,发现自己对音律有超出常人的天赋,不过几节课就得了灵感,自创了一套编青,本想拿来孝敬老夫人,谁知被柳氏得知后拿养父母作为要挟,让她教周晴弹奏方法,在三月后的桃花令一举成名。 前世她成了周晴的垫脚石,今生是不会了,定要把她娘俩比下去,不给她们丝毫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