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揉了揉太阳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银月从梁上下来,“你就不好奇是谁做的吗?” “还能是谁肯定是柳氏买通了这里的人。”周欢提不起精神,将药洒碗里后,喝了一大口。 “昨儿个来寺庙的路上就有人埋伏着,好在我想的人第一时间察觉了,将他们全灭了,看来周夫人很想让你死,就连寺庙都安排了人,这样你即便侥幸到了寺庙,不是被蛇咬死,就要重失语的毒药,这辈子再无翻身可能。” 银月把团子的毛揉得乱糟糟的,团子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周欢又抢了回来,背对着他而坐,“这不没事吗?” “你倒是看的开。”银月看着窗外的清冷之景,低声说道,“想来已有法子应对了。” “那就将计就计做个哑巴好了。”周欢将团子放下,它一溜烟钻到了床底下,“这次多谢你了。” 银月抬眼瞧她,“你不必对我感激涕零的,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黑子蒙面人将雄黄酒放到地上,“留着防蛇。” 周欢送他出去后,便叫容芝拿着雄黄酒围着屋子洒了一圈。 接下来的两日里周欢把哑巴做的出奇的好,不过多时便传出她成哑巴的八卦。 容芝听着屋外的讨论声,绣帕子的手都被针扎流血了。 “小姐,你听听她们说的。” 周欢满不在乎的把书翻了一页,“装哑巴前我就做好了被人说道的准备,你不用在乎的。” 容芝心知她说的没错,将指头的血抹掉,吸口气又绣起来了。 屋外的人见屋内的迟迟不出来,又天寒地冻的,顿时没了看笑话的心思,纷纷打道回府了。 一直到容芝给屋里添灯,周欢才恍觉到了晚上。 “你说今日会不会有毒蛇进来?”容芝有些后怕的洒了些雄黄酒。 周欢捂住鼻子,扇了扇试图减轻雄黄酒刺鼻的香味,“有雄黄酒是不会进来的,我们就睡下吧。” 她刚上塌突然听到了一阵笛声,不禁凑到了窗前。 “这好端端的为何会传来笛声?听这音儿不是客房那边的。”容芝也跟着探头去看。 周欢听了会儿,心凉了半截。 “不好,是北方。” “什么?” 容芝没有听懂,却见她行色匆匆的跑出去,连披风都来不及换,想追又怕给她添乱,不追又担心的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她犹豫的时候,周欢已消失无踪。 她几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朝前跑,越来越近的笛声让她心蓦地悬起来。 就在她快到时,笛声由悠扬绵长转为急促高昂,剧烈跳动的音符,咚咚地敲击胸口。 突然前方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周欢心中一紧,不由加快了脚步。 银月这两日都在矿山,想来出事的是他。 “银月!” 周欢喊了一声,勉强躲过飞来的箭矢。 “周小姐?” 凌风最先发现她,险些分神被人击中。 “银月呢?” “你说主子?在最里面。”凌风将她护在身后,“不知为何主子下山时遇到一帮人袭击,虽说灵越吹笛唤人,但主子还是被围攻了。” 周欢躲开一枚冷箭,“掩护我进去。” “好。” 凌风咬牙大喝一声,手中的剑舞出虚影,快的旁人连挡的机会都没有,手起刀落,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欢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待他将大部分火力都吸引过去,趁机跑到了银月跟前。 凌风所言不虚,银月被人团团围住,看他们的身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一身月白长袍已被染成鲜红色,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你怎么来了?快走!” 银月眉头一簇,抬脚躲过剑锋,揽着周欢,左脚点在那人的剑上。 腿稍稍使力,剑身划出炫目的光,那人便被一剑封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冷冽泉音夹杂着些许疲惫,他微微喘气,又斩落一人。 “还不是担心你,” 银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看穿。 “怎么了?好心帮你,你还怀疑我的用意?真是活该被人对付。” 周欢瞪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往冲上来的人眼上招呼。 解药有一味是天椒,若是不幸沾到人眼中,可不仅仅是生不如死那么简单。 好几个人痛的丢掉了武器,埋头捂着眼睛喊痛,没被击中的畏惧的朝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 周欢一把拽住银月的胳膊,拉着他拔腿就跑,一旦有上前拦的,不是被她的解药击中,就是被银月斩杀。 “安全了。” 银月突然停下,将她拽了回来。 周欢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你是得罪谁了?竟被人袭击?” 银月没有答话,转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当然是笛声啊,曾听养父说过,江湖之人常用笛声求救,因为笛声清脆响亮,隔着很远都能听到,我刚听笛声是北方传来的,就想着可能是你那里出事,便来了。” 周欢打量了他一眼,替他把脉。 手刚触到脉搏,就见他掏出佩剑朝她身后刺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温热的血打在她的脸上。 周欢缓缓转身,就看到一个人直挺挺的倒在身后,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痛苦之色。 她缓了一下,目光停留在死人腰间的玉佩上。 “这是……” 她拿起玉佩放手中细细摩挲,玉佩上雕了一条蟒蛇,下面隐晦的刻了一个靖字。 “我跟靖王是老对手。” 银月面无表情的把剑抽出,剑身的血在他衣服上蹭干净了。 周欢瞳孔倏地一缩,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故作不在乎的说道:“需要我跟你把脉吗?还是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你还真是把英雄救美做到底啊。”银月勾唇一笑,目光玩味的靠过去,“一般英雄救美后都是以身相许收场,你嫁给楚王那个傻子有些可惜了,不如这样吧,看在你救我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的带你私奔如何?” 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二人距离近的稍动便能撞上鼻子。 周欢羞得朝后仰,别过脑袋道:“承蒙你的喜爱,但我不能接受的,我要留在京城为养父的祖上申冤,不能跟你走的。” 银月摸了摸下巴,无趣地说道:“那就算了,我总不能逼良为娼。” “主子!” 凌风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周欢见状低声说道,“既然他们来了,想来没我什么事了,我走了,保重。” 银月吝啬的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容芝在门口巴巴的望着,看她一连疲惫的回来,千言万语都荡然无存,服侍她睡觉后,便悄悄熄灯。 短短三日过的飞快,周欢与罗婉妍道别后,便上了马车。 许是银月不在的缘故,团子调皮的厉害,时不时的咬东西磨牙。 周欢回府时,管家出来迎接她也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一直摸着下巴,好似有难言之隐。 带着几人故意绕了远路回府上,小姐嗓子疑似无法出声的传闻立时传遍了周府。 周晴结合着庙里方丈的话,信了几分,得意的差点儿没忍住就跑去奚落她了。 “小姐交代的事情,你可做好?” 容芝剪着树叶,瞧了眼身后。 碧柔一边缝衣服,一边压低声线,“告诉主子一切准备妥当。” 容芝不再说话,拎着篮子离开了后花园。 连着几日修养,都没人叨扰连带着周欢的伤口都好了些许。 想着好久没有去跟祖母请安,她特地起了大早,去了祖母那儿。 谁知快到祖母那儿时被周晴拦了去路,她嚣张的说道:“你这个碍眼的,挡住我的道都不知道,还不快让开!” 周欢回首见人是她,略微惊讶朝旁边让了一步,垂下的眼睑闪过不屑。 容芝护在她跟前,冷声说道:“到底是你的姐姐,有你这样态度跟她说话的吗?” “我想用什么态度就用什么态度,你管得着吗?”周晴上前几步,恶狠狠额的剐了她一眼。 “奴婢是管不着,但这儿是老夫人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容芝毫不畏惧的与她直视。 “好你个狗奴才。” 周晴转而看向周欢,嘲弄的说道:“你平时不是最伶牙俐齿吗?今儿个怎的就让一个狗奴才替你出头?丢不丢人?” “二小姐也是厉害,连和一个下贱的奴才争论都要谦让。” 容芝笑容满面的看着她,毫无惧意。 “好啊,不愧是主仆一条心!这容芝被你调教的,嘴巴越来越会说了。”周晴气的咬紧牙关。 “你倒是说话啊?” 周晴拔高了音调,得意的看她。 “贱人就是贱人,别以为你主动去寺庙祈福,周家人就要对你感恩戴德,我告诉你做梦!让你去都是给你面子!真不怕丢人!”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容妈妈被她的声音引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禁锁紧眉头。 周欢见主角来了,给容芝使了个眼色。 “大小姐是府上的嫡小姐,有何丢人一说?嫡女去寺庙祈福,那是给咱们周府长脸,比那些阿妈阿狗强太多了,你说是不是二小姐。” 容芝皮笑肉不笑,末了还特地一脸期待的看她。 周晴脸成了猪肝色,扇了她一把掌还不解恨,又抬脚去踹周欢被容芝护住了。 “二小姐你这是作甚?” “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