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主灾意不详
烈日当头,眼前空气好像在烧,如透明的火焰静静摇曳,脚下黄土散着蜇人的热气,透过草鞋直侵来脚底,沾染尘土的皮肤有丝丝疼痛。 一衣衫篓缕的少年在空无一人的土道上踉跄走着,嘴巴微张来呼吸,那双唇泛白起皮,头发散乱枯燥,脸上脏兮兮,双眼有些涣散,支撑身子的两条腿软了,身子一歪靠去了一侧围墙,大口喘气,偏转目光盯上了这围墙里头的人家。 粗糙手指有点蜕皮,撑上围墙往院里去,进了阴凉稍缓和,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板。 一妇人声音传来,一声谁呀拖着长音,少年努力挺直身子,脸上勉强,声音虚弱。 “大娘,能给我一碗水吗?” 两人之间的门板被拉开,大娘与少年对视,不是惊讶心疼疑惑,而是一愣,两秒后砰一声将手中门板又合上,全身堵门一脸嫌弃惊慌。 “孩砸,不是大娘不帮你,黄瞳异象,主灾意不祥,大娘不过普通山民,家中还有果子买卖,你快走吧,要是带来了霉运我们可如何是好。” 紧皱一张脸瞧着是怕极了,话落立刻合掌拜老天求别降霉运过来,外头少年酝酿了点口水咽下,双手撑来门板上,杂乱眉毛皱成八字,几近哀求。 “大娘,求求你了,求大娘发发善心,就给我一碗水就好,我实在受不住了,喝完我就走,求求你了大娘。” 少年双腿弯着要跪地了,房门里侧堵门的大娘还是那副模样,轻咬下唇眸中起了点恻隐之心,却叹了一声,还是吐出了走吧,孩子。 少年那双黄瞳慢慢暗淡,好不容易挺直的身子重新弓下,慢慢回身离开,脚下残破草鞋在石砖上划着,撕拉撕拉,重入刺目日光下,裸露在外的黑红皮肤再次刺痛,少年低着头颅,未吭一声,只默默向院外走着。 靠着石墙一步一步艰难的挪,不知可是幻听了,耳边噼里啪啦,眼前本就在晃动的场景晃的更厉害,眼皮越发沉重,撑着石墙的手向前挪,挨上另一户山民的院门,竟一把给推开了。 身子没了支撑,直直跌去地上,结块的眼睫毛与脸上毛躁发梢勾着,慢慢的,将双眼盖上。 “喂!你没事吧!爹!娘!有个人晕在咱家门口!” 干到起皮的嘴唇终于感受到水的滋润,被烈日烧的火辣辣的皮肤被盖上冰凉,少年意识回来了一些,眼皮微动,模糊看着身边几个人影。 “哦!他醒了。” 立在一边的少年有些欣喜的开口,正拧着汗巾的妇人听言也扭头来看,高兴的面目在对上那一双黄瞳时,直接僵在脸上。 “你,” 妇人刚蹦出一个你字,一边少年一步跨来开口询问他是怎么了,也一眼瞧见了那双黄瞳,倒不似妇人那般,只十分惊讶,双眼瞪的浑圆抬手指了来问。 “你的眼仁竟然是黄色的!” 床榻上少年再不能躺住,起身跪在床榻上,低下目光不同他们对视,身子蜷缩。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可我自知黄眸不详,不敢于此逗留,我也是个孤儿,无法回报,只能离几位救命恩人远远的,祈求上天保佑恩人们,我这就离开,再次谢过。” 说完就来穿鞋,身子还有些弱,干瘦双手止不住的抖,立在塌边的少年见状来拦,显然不太理解他说的话。 “什么黄眸不详呀?外面日头那样大,你这身体还没好,你又说你是孤儿,你也无处可去呀?你先在这儿养一养吧,对吧爹娘。” 少年扭头来看他的爹娘,却瞧两人脸色不太好看,板着脸盯着被其拦下有些迟疑的黄瞳少年,有些冷漠的开口。 “他说的不错,西儿,让他离开吧。” 穿草鞋的动作继续,他将头颅埋的更深,脸上平静,而拦他的少年显然不能接受,十分惊愕疑惑的转过身来面对他的爹娘,有点激动的质问他们怎能这样说,这跟她们平日里对他的教导大相径庭,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与爹娘二人的辩论还未完,衣衫篓缕的少年已穿好了破旧草鞋,匆匆起身对着几人深深鞠一躬转身离开,就听少年哎一声抬手来追,脚下步伐更快了些。 “盛西!” 屋内板正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狠狠拍桌怒喝了一声,将正要跨出房门的少年喝住,手臂还停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眼前瘦小少年消失,也生了些怒气,怒而转身来了他爹眼前,不明白为何要让他离开,得到比方才还黑的一张脸。 “黄瞳异象,主灾意不详,那少年自己都知晓,不想给咱们引来灾祸,你倒上杆子将灾星往家中留,怎么,你是不想咱们好了可是!” 少年哽住,气弱了些,但还是倔强的反驳了一句不过人云亦云,可将他父亲气着啪一声又拍桌,豁然站起好像要打他的架势,母亲可坐不住,立马拦在两人之间来打圆场,对着夫君浅笑安抚,扭头对着儿子,表情立马变化,白了少年一眼让他赶快认错。 平躺草席上睡觉的黄般身子一颤突然睁眼,胸口起伏大口喘气。 好端端的怎做梦了。 静躺一会儿心绪平复,起身趴去了冰棺旁,寒冰将手指头冻的通红,黄般依旧小心仔细的摩挲着冰棺,好像在摸里头的人。 这一切尽收佯装睡觉的蔡雯奚眼底,悄悄挪了挪身子找到一个能瞧见黄般表情的角度,昏黄烛火下那张脸十分温柔,眸中满满爱意。 蔡雯奚不自觉皱了眉头,视线下移盯上黄般摩挲的冰棺,其间,怕是他已死的爱人吧。 冰棺旁的人动弹,蔡雯奚立马闭眼,脸上放松完全睡着模样,暗地里竖着耳朵静听,听着脚步声渐远,双眼眯开一条缝,洞内空无一人,黄般出去了,脸上慢慢严肃,这大半夜的,可让她怀疑是不是又去杀山民了,立刻起身窜去铁栏杆前,抓上插入石头的铁栏杆咬牙使劲掰。 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汇聚双手,身子后仰一张脸憋的通红,双臂微微颤抖,听着微弱一声嘎吱,心中燃起希望,眸光更加狠厉脖上暴起根根青筋,又是嘎吱嘎吱几声,更给她加油添力气,都能感受到手中铁栏杆开始弯了,要断了,双耳一动突来脚步声,立刻收手回身滚地,靠去墙根缩成一团面对里头。 调整呼吸为睡眠模式,摸上冰凉石壁去去身上使劲留下的热气,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黄般莫不是出去散步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回来,大半夜外头有什么可逛的,静听后头动静,压着草席的声音稀稀拉拉,黄般又躺下来睡觉了。 大好的出逃机会就这样没了,有些可惜,不过转念一想也有一点奇怪,依着黄般身手,完全可以杀了她,更有大把的机会,为何要把她关起来,一刀解决不是更便利。 脑中杂七杂八一堆事儿,想想这个念念那个,眼皮慢慢沉了,两眼一闭,真睡了过去。 以为还会在浴桶中泡着,毕竟是沐浴时睡了过去,结果侧边突来凉气,微蹙眉头睁开双眼,金黄大殿满布眼底,上首腐氾皇上皇后,侧边皇室中人,对面一陌生面孔。 蔡雯奚心跳加速,分明慌张,捏了腿上华丽软纱,那双眼大瞪身子僵直半响不曾变化。 这状况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恐慌。 身后鹊歌觉出蔡雯奚不对劲,上前轻声来问小姐可是身子不适,蔡雯奚却听不见,垂目盯着身前桌上金银盏,饭菜飘香味道一点都不入鼻,脑中,是大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