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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你听说过阿锦吗?

锦绣青梅 莺诉 7585 2024-06-19 10:16
  雅间内,数位少年围坐在红木圆桌前,侃天谈地,志趣十足。  临窗的牌九桌上,陆景淮正手法娴熟地摇着骰子,坐在他对面的周敬轩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他耍诈似的。  钱佳人瞧见谢锦词进来,忙朝她挥挥手帕,“词儿,过来坐人家旁边!”  他左边坐着沈陆离,右边坐的是江照昀,谢锦词想也不想,径直走到江照昀身侧,讪讪笑道:“江公子,您看……”  江照昀摸摸鼻尖,探着身子去瞄沈陆离。  沈陆离面无表情地呷一口茶,对此视而不见。  江照昀无奈叹气,又去看钱佳人,眉间微隆,颇有几分可怜意味。  “江照昀,你没看见词儿都过来了吗?还不赶紧腾地儿!”  钱佳人一拳锤在他的胸口,力道轻得不像话,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擦过。  江照昀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小声嘟哝:“整天词儿长词儿短,嘁,你以前明明喜欢挨着我坐……”  “你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赶紧起开,让词儿坐过来!”  钱佳人将他推搡开,亲昵地拉住谢锦词的手,“词儿,人家最近设计了一件雪氅,你帮人家看看,配什么样的首饰更好看些!”  江照昀若有所思地挠挠头,转身挪到沈长风旁边坐下,掩着唇问道:“覆卿,你觉得雪氅配彩冠如何?”  沈长风微笑,“辣眼睛。”  “好吧,连你也这样觉得……”  江照昀捂脸,气馁地往椅背上一靠,“怪不得,钱佳人总说与我没有共同语言。可女子出嫁才戴的彩冠,难道不是这世间最珍美的首饰吗?最好的首饰,配最好的衣裳,我说的也没错啊……”  沈长风睨他一眼,桃花眼似笑非笑,“江兄经历得少,不了解女人的那点心思,无可厚非。”  “是啊覆卿,你说的在理。”  江照昀说完愣了下,耳根一红,慌忙摇头,“不对啊,佳人又不是女子!”  沈长风笑了笑,并未言语。  满室欢盈,他依稀听见身旁少年的轻喃:  “若他真是女子,那便……唉,瞧我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佳人虽然性情柔软了些,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与我一同长大,我啊,最最了解他了……”  若钱佳人真是女子,那便……  便怎样?  那些被隐去的心底话,江照昀没有说出来,沈长风也没闲心去猜。  姿容雅致的少年,慵懒把玩自己的手指,间或目光逡巡,嫣红唇瓣偶尔勾起,也不知是在看谢锦词,还是在看沈陆离。  不多时,魏思阔拎着几块包好的豆腐推门进来,熟络地与众人打招呼。  张祁铭直勾勾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直咽口水,“魏思阔,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快打开让我尝尝!”  魏思阔拨开他肉乎乎的手,护宝贝似的护着豆腐,“吃吃吃,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瞧你这发福的肚腩,下馆子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张祁铭摸摸肚子,不甚在意道:“我娘说了,能吃是福!”  牌桌上的周敬轩接话道:“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这般吃法,是会把家底儿吃穷的!”  “啊?吃穷?那可不行,我妹妹嫣然还没嫁人呢,我得节约些钱,给她多攒些嫁妆,以后去了夫家也好体面些……”  “我开玩笑呢,你妹妹不是还未满十六吗?嫁人还早着呢,就算要攒嫁妆,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兄长的吧?”  “你怎知嫣然未满十六?我妹妹的事你为何会这么清楚?”  “这……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瘸子,你觊觎我妹妹!”  “是又怎样?”  “臭不要脸!”  ……  青葱少年,言笑晏晏,各怀玲珑心思。  欢声笑语伴随着暖黄火光,定格在此刻冬夜。  菜肴很快上齐,八个少年围桌而坐,小小的青衣书童夹在中间,丝毫不显得突兀。  几杯薄酒下肚,陆景淮凤眼迷离,大大咧咧道:“在座的各位,有谁与瑢韵轩的老板交好?”  谢锦词下意识望向沈长风。  这一举动,使得本来面面相觑的众人皆朝他看去。  姿容艳美的少年,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我只是有幸与傅老板做过几桩生意,谈不上交好。”  谢锦词歪了歪头,然后将小脸埋得低低的,小口吃菜。  她虽然不知道小哥哥为何要撇清与傅听寒的关系,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总归有他的理由。  她不揭穿就是了。  沈长风的回答不温不火,陆景淮却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探身追问道:  “那你可曾听说瑢韵轩有个叫阿锦的婢女?我先前派人去打听,小厮们都说瑢韵轩没有婢女,后来我干脆亲自去了趟,明明就有一个小姑娘在擦地板啊!虽然并不是阿锦……”  听到“阿锦”二字,谢锦词执筷箸的手一顿。  她错愕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陆景淮。  算起来,她以女装示人时,也就与陆景淮见过两次面,并且每次她都有意躲着他,两人几乎并无交集。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打听起她来了?  沈长风瞥了眼谢锦词,桃花眼轻弯,“那个擦地板的小姑娘,是我的四妹妹沈思翎。府中无趣,她出来体验下生活,却不想如此不幸地入了你陆景淮的眼。”  他微挑着眉,清冽嗓音温醇如酒,“不必变着法子打听我妹妹,她呀,胆子小,可经不起你这般吓唬。”  这番指鹿为马的话,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唯有少数人心里清明如镜。  譬如谢锦词,譬如陆景淮,又譬如面无别色、一言未发的沈陆离。  陆景淮被他绕得有些着急,“阿锦是阿锦,你妹妹是你妹妹,我问的是阿锦,不是你妹妹!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听说过阿锦就行了!”  “哦,没有。”  沈长风摊手。  陆景淮泄气般坐回到椅子上,猛地灌下一杯酒,“怎么一个二个都没有听说过阿锦?我找了她这么久,她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可我明明就见过她啊……”  谢锦词见他如此颓然,忍不住开口劝道:“陆公子,或许真是你记错了呢?这世上,哪会有人无缘无故消失啊?”  沈长风勾唇,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小姑娘。  他的小词儿可真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勾得那陆二神魂颠倒,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  张祁铭也劝道:“是啊,万一真是你记错了呢?不然以你家里的背景,打听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周敬轩满脸坏笑,“陆二难道是情窦初开了?我见多了他逃学打架,却是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钱佳人翘着兰花指,撇嘴道:“依人家看,陆二就是闲得慌,他做事从来都没个正经,今日寻千里马,明日找百丈弓,谁知道他这次又起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三言两语间,气氛很快重新活络起来。  一桌少年,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唯有陆景淮一人,闷不做声地靠在椅背上,浓眉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公子,您这边请……唉,前些日子,咱们死了八个弟兄!”  “什么?在临安,竟有人敢动我赵楚阳的人?!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这个……暂时还没查到。不过说来也奇怪,现场一丝线索也没留下,只知道是鑫子带人与一个卖竹笼的妇人发生了冲突,后来不知怎的,那妇人被送去了医馆,鑫子和手底下的几个弟兄却全死了!”  “岂有此理!”  “对了,尸体是在天香坊的一条暗巷里找到的,整整齐齐地堆放成一摞……啧,真不知凶手是怎么想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查,赶紧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嫌命长的,敢挑衅我赵楚阳!”  “是是是,这事儿就算咱们不查,按察使沈大人也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毕竟这可是八条人命啊!”  “哼,区区按察使算什么?别忘了,我爹才是一州之首!”  “赵公子说得极是!他沈廷洵算个什么玩意儿……”  ……  雅间外,对话声渐行渐远。  众人听完尾声,神色各异,俱都将目光转向沈长风。  沈廷洵任职提刑按察使,常年宿在都察院不着家的事人尽皆知,但他好歹是沈长风的同族兄长,这般被人辱没,实在多有不妥。  谢锦词强忍着复杂情绪,一双澄澈鹿眼紧紧盯着那温润雅致青衣少年。  如果刚才陆景淮打听阿锦,让她不轻不重地讶异了一下,那么现在她听说死了八个小混混,并且时间地点都与那晚之事对得上,惊与惧同时涌上心头,她说不出此刻究竟是何感受。  那八个人,难道是小哥哥杀的?  不,不会的……  那晚她也在场,若小哥哥杀了人,她怎会不知?  可是……  并不久远的记忆潮水般席卷而来。  傅听寒亦真亦假的调笑话,八个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  小姑娘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虽被茶油尽数遮去,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却清清楚楚袒露了她心中所想。  沈陆离不动声色地览尽她的心绪,宛如深潭古井的眸子里,喜悦与冷厉夹杂交融,转瞬即逝。  刚才门外谈论的命案,八九不离十与沈长风有关。  他的四哥,总能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断人之手,取人性命,易如拾芥。  那么,赵楚阳的死期,会是未来的哪一日呢?  沈长风垂下眼睫,桃花眼里掠过一丝寒芒。  不待他开口,桌面陡然一震,竟是魏思阔拍桌而起。  黧黑壮硕的少年,面色怒然,双眼红得骇人,“原来我娘是被赵楚阳的人打伤的!此仇不报,我魏思阔枉为人!”  说完,他气势汹汹地冲出门,满桌珍馐喷香馥郁,却是没人有心情再动筷子。  陆景淮最快反应过来,低低骂了句“操”,一脚踢翻椅子,大步追了出去,嗓音洪亮,如雷贯耳:  “魏思阔,你可真是个人才,孤身一人也敢去打架,要揍的人还是赵楚阳!小爷我如果不去帮一把,那才是枉为人!呸,枉为兄弟!钱佳人,饭钱你先结一下,回头小爷我给你双倍!”  ^^  仗义的陆二QAQ,我简直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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