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起公子有东西落下了,我要给他送去!” 谢锦词扯了个谎。 惜寒望了眼扶归,“大过年的,无非是吃酒话家常,公子能落下什么东西?词儿乖,这么晚了,可不能乱跑的!我们陪你放烟花还不好吗?” 扶归眼神闪躲,忙道:“是啊词儿,这箱烟花可是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公子对你这么好,你莫要辜负他的心意才是。” 谢锦词着急不已,却拗不过这两人,润黑眼珠微微一转,忽然道:“惜寒姐姐,我方才玩出一身汗,我想沐浴……” 惜寒打量她,瞧见她额角果然沁出细汗,于是不疑有他,笑道:“也好,下这么大的雪,仔细染了寒。厨房有热水,咱们一道去取吧!” 谢锦词沐浴时,扶归和惜寒就在外面守着。 听着屋内传来水声,惜寒小声道:“四公子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何要我们看住词儿,不许她出去?” 扶归挠挠头,支吾着答:“惜寒,你就别问了……不是我不告诉你,真的是公子特意叮嘱过……” “连我都说不得么?当心我改了主意,不嫁你了!” “惜寒,别……” 扶归慌忙牵住她的手,“我伺候公子这么多年,早知他与旁人不同,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惜寒,请你一定要信我,公子平日待你我不薄,咱们只要办好他吩咐的事,不该咱们过问的,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我知晓你为人忠厚,跟着你,我放心。” 惜寒冲他温柔一笑。 这笑容,差点把扶归的魂都勾走了。 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忽然察觉屋内的水声似乎已经停了很久。 惜寒敲了敲门,高声喊道:“词儿,你洗好了吗?” 无人应答。 “词儿?” 扶归也喊了声。 屋内仍旧静悄悄,一隅小院,只余风声呼啸,大雪落在树梢屋宇,沙沙轻响。 惜寒急了,让扶归在外面等着,她自个儿推门进去看。 “糟了!词儿不在!” 扶归听闻惊呼,赶紧冲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早已凉透,西面槅扇大开着,突起的榫卯上,赫然挂着一小片月白襦裙的衣袂。 谢锦词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棵树,翻了多少座矮墙。 站在街巷时,她衣裳已经烂了许多处,裙裾和袖口满是泥泞,胳膊和腿也摔得火辣辣的疼。 长街的屋檐下挂着不见尽头的大红灯笼,门窗后传出阖家团圆的笑闹声。 小姑娘飞快跑过积了雪的青石砖,留下一长串小脚印。 “浔水帮,浔水帮……他们,应该在浔江!” 她喃喃自语,呼出的小团白雾遮掩了视线。 却仍旧能够瞧见,那澄澈眼底的紧张与担忧。 小哥哥,你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 她眼眶湿润,在心里一遍遍呼喊。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沈长风,竟担心至此。 浔江河畔,停泊着无数画舫。 其中最盛大华美的一座,建有两层金碧辉煌的楼阁,竖立在阁楼顶端的桅杆之上,金边赤色的幡旗正迎风招展。 珍珠绣出的“浔水帮”三个大字,走笔遒劲,气势粗犷。 楼里不断传出男人们的助威呐喊声,热闹至极。 “这里就是浔水帮的总舵。” 戚逐流引着沈长风,乘一叶小舟而来,“沈公子,你果真想好了,要挑战十七爷?须知,自从三十年前十七爷血洗十座武馆,就很少有人敢挑战他。唯一的几位挑战者,还都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刀客。然而不出意外,每个人都被十七爷用拳头打得肉骨难辨……” 若不是忌惮罗十七那身功夫,这么多年来,他戚逐流又怎甘于屈居人下? 他瞥向少年。 穿鸢尾蓝箭袖劲装的少年,长身玉立站在于船头,唇红齿白,姿容不俗。 江面落着细雪,他修长指尖把玩着一枚羊脂玉镯,正悠然自若地欣赏浔江夜景。 他忍不住提醒道:“沈公子,武斗与你们科举不同。上了擂台,生死自负。就算将来沈家找上门,我们浔水帮也不会负责的。” 沈长风微笑,“放心,纵便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寻你们麻烦。” 说完,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谢锦词的身影。 他勾唇,改口道:“或许,会有个小女孩儿来找你们问罪。” 小舟徐徐靠近那艘奢华画舫。 戚逐流领着他登上船,抖了抖肌肉纵横的黝黑面庞,“沈公子,登上这艘画舫,可就容不得你反悔了。若你真能杀了罗十七,我戚逐流就认你做干弟弟,让你当浔水帮的二当家,将来你要运输货物,哥哥我分文不取!” 少年笑容温雅。 他要戚逐流那点小恩小惠做什么? 戚逐流惦记着浔水帮帮主的位置,他又何尝不是? 只要吞下浔水帮,便能垄断江南水运,掌控南方的经济命脉。 日积月累间,其中诞生的利润,称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这些, 都会成为他将来步入上京的筹码。 在前面带路的戚逐流,阴笑满面。 他只当这解元郎读书读傻了,才会妄言挑战十七爷。 但是于他而言,沈长风此举有百利而无一害。 输了,也不过是丢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性命,与他半点关系也无。 倘若侥幸赢了,他戚逐流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坐上浔水帮帮主的位置。 不论是罗十七这几十年来积攒的金银珠宝,还是那些被他豢养在金鳞台的美人,他都能收入囊中…… 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沈长风随戚逐流踏进楼阁,只见厅堂富丽堂皇,来自江南上百条河流的浔水帮小头目,足有数百名,济济一堂,兴奋地朝着大堂中央叫好。 堂中央是两名壮汉,正激烈地进行肉搏。 沈长风抬眸,看向对面。 主位紫金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 与戚逐流等人不同,他的花白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身穿棕黑色织金兰纹宽袍,胸宽背阔,双目有神,颇有一代宗师风范。 两位美人跪坐在他脚边,正低眉敛目地为他捏腿。 “啧,一把年纪了,倒是艳福不浅……” 少年轻笑。 另一边。 谢锦词喘着气儿跑到浔江河畔,却见江上泊着成百上千艘画舫,一路往不见尽头的下游排列而去。 灯火鎏金,笙歌繁华,根本无法分辨小哥哥在哪里。 她很着急,叫了个船夫询问浔水帮的位置。 那船夫打量她两眼,轻蔑道:“穿得破破烂烂,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主,这样吧,一两银子,我送你去浔水帮总舵。大过年的,可不好找船咧!” 真是狮子大开口。 谢锦词咬牙付了银钱。 船夫一点竹蒿,轻舟小船飞快往江中驶去。 来到那座华贵的画舫前,谢锦词想登上去,却又被看守入口的浔水帮小厮讹了五两银子。 小姑娘心头直滴血。 早知今夜破财,她就不来了! 沈大爷那个祖宗, 难道还能死在这里不成?! 这么想着,小厮叮嘱她道:“我看你是个小姑娘,才放你登船的!你就装作是船上的婢女,远远看个热闹见识下世面,可不许去招惹贵人!不然的话,我也会被你连累的!” 谢锦词乖巧点头,摸索着往楼阁而去。 楼阁偌大,她没有引路人,连从哪儿进去都不知道。 正探头探脑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敲了下脑袋。 “你这小婢,在这儿躲什么懒?姑娘那边缺人伺候,你还不快过来!” “哦……” 谢锦词揉揉脑袋,悻悻随那群婢女往二楼走。 她们进了一间陈设华美的闺房,谢锦词举目四望,瞧见一位清傲美人端坐妆镜台前,两名婢女正仔细为她点妆。 美人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透过铜镜对上谢锦词的眼,两人皆是一愣。 婢女们端着红木托盘进进出出,上面皆呈放着精美衣物和首饰。 美人菱唇微勾,缓缓转身,葱白指尖饶有兴趣地指向谢锦词:“这位妹妹好生眼熟。” 嗓应泠泠,似月光般清透,一如初闻。 众人齐刷刷望向谢锦词。 小姑娘讪讪,“我,我……” “女装扮相,倒是可爱。” 美人抬手示意其他婢女都退下,只单单留下谢锦词,“你过来,为我更衣。” 谢锦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为她更衣。 一双小手轻巧地系拢琵琶盘扣,她抬眸,瞧见美人如画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清泪。 她细声:“虞落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一面之缘,难得你还记得我。” 虞落抬袖拭去泪水,笑得讥讽,“人在风尘,万事身不由己。” 谢锦词心生惆怅,却又眼带疑惑。 在她看来,沈廷洵是喜欢虞落的,而赵继水和她也关系匪浅,两个男人皆是临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护不住她? 可,虞落的的确确在浔水帮的画舫上。 “今夜我要伺候十七爷,这般打扮,可美?” 虞落张开水袖,徐徐转了一圈,身姿窈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谢锦词呆呆点了点头。 “像我这般被献给十七爷的姑娘,多不胜数,她们被关在金鳞台,随时等候十七爷的宠幸……听说我与十七爷年轻时喜欢的女子长得极像,因此我未来的命运,或许比她们都要好。” 虞落苦中作乐般笑了笑,忽又低落垂眸,“其实我怎样都行,只是苦了我妹妹。她在女学无依无靠,也不知那人是否会兑现承诺,保她一世安稳……可事到如今,我根本就没得选。” 【《锦绣青梅》】之122生死自负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莺诉】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魁星阁】的这一本【《锦绣青梅》】之122生死自负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锦绣青梅》之122生死自负书看到这儿了佩服不佩服咱们的作者莺诉当然了最优秀的应该是您才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锦绣青梅》之122生死自负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下一章预览:...... 下二章预览:...... 下三章预览:...... 下四章预览:...... 下五章预览:...... 下六章预览:...... 下七章预览:...... 下八章预览:...淮是守诺之人,他若喜欢词儿,必定倾尽一生去喜欢。只是他志不在读书,将来所走之路,也许是武举,也许是参军。“沙场上刀剑无情,说句难听的,天妒英才也未必不可能。若他不幸战死沙场,到那个时候,五妹妹又该怎么办?”沈腾皱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指尖拂拭过那些锦盒,“那么,依你的意思……”“再等几年。至少,等五妹妹豆蔻之年,懂得什么是喜欢时。等到那个时候,再去谈婚论嫁也不迟。”沈腾思虑良久,点了头。谢锦词的亲事暂且搁下,另一件事却又让他愁上心头。“长风,过不了几日我便要回琼川,届时你已赴京赶考,府上虽有你祖母照拂,我依旧很担心词儿。”毕竟今日刚敬茶认亲,宴会上就闹出那么多幺蛾子,他若不在府中,指不定词儿会如何受欺负。沈长风想到宴会上小姑娘精彩的表现,弯起桃花眼,温声:“父亲多虑了,五妹妹乖巧聪慧,我相信,她能够保护好自己。”漾荷院。谢锦词茫然地看着陆景淮,“为什么?”“因为,我,我很……我……”陆景淮想说他很喜欢她,可话到嘴边,却因为害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结巴了半天,他才...... 下九章预览:...... 下十章预览:...住他,“好,给你给你都给你!只要你能让我堂哥和顾姑娘在一起,一切好说!”谢锦词觉得这件事开不得玩笑,肃着小脸道:“小哥哥,你真的有法子帮陆哥哥的堂哥吗?你连顾姑娘要嫁给谁都不问。”“抢亲嘛,说白了就是找几个人劫走花轿,嫁谁不都一样。”“对对对,是这么个理!”两个少年一唱一和,难得意见统一了一回。谢锦词望着沈长风含笑轻松的模样,却觉得,事情远没有劫走花轿这么简单。已是子夜。陆景淮带着谢锦词去投宿表哥家,沈长风孤身离开,重新回到薄情馆...... 本章提要“我……我想起公子有东西落下了,我要给他送去!” 谢锦词扯了个谎。 惜寒望了眼扶归,“大过年的,无非是吃酒话家常,公子能落下什么东西?词儿乖,这么晚了,可不能乱跑的!我们陪你放烟花还不好吗?” 扶归眼神闪躲,忙道:“是啊词儿,这箱烟花可是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公子对你这么好,你莫要辜负他的心意才是。” 谢锦词着急不已,却拗不过这两人,润黑眼珠微微一转,忽然道:“惜寒姐姐,我方才玩出一身汗,我想沐浴……” 惜寒打量她,瞧见她额角果然沁出细汗,于是不疑有他,笑道:“也好,下这么大的雪,仔细染了寒。厨房有热水,咱们一道去取吧!” 谢锦词沐浴时,扶归和惜寒就在外面守着。 听着屋内传来水声,惜寒小声道:“四公子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何要我们看住词儿,不许她出去?” 扶归挠挠头,支吾着答:“惜寒,你就别问了……不是我不告诉你,真的是公子特意叮嘱过……” “连我都说不得么?当心我改了主意,不嫁你了!” “惜寒,别……” 扶归慌忙牵住她的手,“我伺候公子这么多年,早知他与旁人不同,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惜寒,请你一定要信我,公子平日待你我不薄,咱们只要办好他吩咐的事,不该咱们过问的,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我知晓你为人忠厚,跟着你,我放心。” 惜寒冲他温柔一笑。 这笑容,差点把扶归的魂都勾走了。 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忽然察觉屋内的水声似乎已经停了很久。 惜寒敲了敲门,高声喊道:“词儿,你洗好了吗?” 无人应答。 “词儿?” 扶归也喊了声。 屋内仍旧静悄悄,一隅小院,只余风声呼啸,大雪落在树梢屋宇,沙沙轻响。 惜寒急了,让扶归在外面等着,她自个儿推门进去看。 “糟了!词儿不在!” 扶归听闻惊呼,赶紧冲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早已凉透,西面槅扇大开着,突起的榫卯上,赫然挂着一小片月白襦裙的衣袂。 谢锦词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棵树,翻了多少座矮墙。 站在街巷时,她衣裳已经烂了许多处,裙裾和袖口满是泥泞,胳膊和腿也摔得火辣辣的疼。 长街的屋檐下挂着不见尽头的大红灯笼,门窗后传出阖家团圆的笑闹声。 小姑娘飞快跑过积了雪的青石砖,留下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