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煞眼底闪过一道暗光,笑道:“我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跟之前风头一时的太医云家并无关系。” 江浸月眼底也透出失望,又看向岑昭侯,“如此,在下愿意随将军走一趟,略尽绵薄之力。” 几人便出了百香林,又向那得病的女子家中奔去。 几个时辰未见,那女子面容更是憔悴,原先还低低呻吟着,如今只能轻轻喘着气,眼底满是痛苦。 江浸月和江月白看到这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江浸月迅速稳住心神,细细为那女子诊脉,又拿出银针,试了试那脓包中流出的液体。 只见那银针由原来的银色,竟然渐渐的变成黑色,这脓液竟然是剧毒无比。 江浸月又迅速用银针插上这女子身上的几处穴位,那女子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比之前还要重的痛苦。 突然,那女子吐出一口黑血来,那血中居然有着好几只通体黄色的极其微小的虫子! 云煞大惊,这居然是蛊毒! 却见江浸月面色不改,又在那女子身上施了许多针,那女子的表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他又拿过江月白手中紧紧抱着的兔子,在江月白心疼的眼神下对着兔子刺了一下,那兔子便流出一些血来,江浸月从桌上拿来茶杯,将那血接住,又在身上找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药倒了些到杯子里,再让那女子将杯子里的东西喝下,这才结束,松了一口气。 江月白赶忙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哥哥,这是什么怪病啊,好吓人!” 江浸月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蛊,叫做生毒蛊。这种蛊虫身体极其微小。”他指了指方才那女子吐出的黑血,“就连这样的形态也是这些蛊虫在宿主体内发育完全比之前大了不少后的样子。用蛊之人只要将这蛊放在花蕊中,赏花之人轻轻嗅那花的香气时,这蛊虫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人的体内。” 云煞闻言,心中忽然想到他小时候与司玢玺在一起生活时,有一天她突然在桌上看到一束花,便要去闻,司玢玺却很快制止了她,说那花里有虫子,她闻了便会死。 后来她见司玢玺将那束花放在他要杀的那个人的房中,却遮住她的眼不让她看之后的场景了。 云煞又问道:“那这虫子又是怎么让宿主生上长脓包的呢?” 江浸月答道:“这才是这蛊虫的厉害之处。这生毒蛊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它进入宿主体内后会以宿主的身体作为巢穴来生产毒液,你们看到的脓液便是这虫子生出的剧毒。” 云煞细细听完,“那江公子可是已经帮这个姑娘解了蛊毒?” 江浸月点点头,“我把她周身穴位都点起来逼这些蛊虫去到一个地方,又用大灰的血将这些蛊虫都杀死了。这个姑娘身上的脓包很快便会好起来。” 那得救的姑娘气息平稳的躺在床上,眼中也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累极了似的睡了过去。 云煞奇道:“这大灰的血竟然有如此妙用?” 江月白在一旁笑,“大灰可是我跟哥哥从小养的药兔,它的血能杀蛊虫,解百毒呢!” 江浸月无奈的看着江月白骄傲的表情,岑昭侯见此,笑道:“今日当真是要感谢二位了,不知二位能否赏脸到岑府中用个便饭,岑府的厨娘做菜手艺堪称一绝。” 江月白听到岑昭侯这么说,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江浸月见他如此,也只得道:“如此便多有叨扰了。” 几人到岑府中,府中正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楼阴阳见到江月白他们,惊奇道:“云姐姐怎么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两个神仙似的公子呢。” “别闹,这是江浸月江公子,医术十分高明,这个是他的弟弟江月白。” 几人乐呵呵的打过招呼便开始吃饭。 江月白和楼阴阳的性子倒是十分合得来,两人光是讨论这桌上是酱烧猪肘好吃还是红烧鸭腿好吃便可以兴致勃勃的讨论很久。 江浸月虽是对江月白的跳脱很是无奈,但是眼神里又是满满的宠溺。 岑昭侯见此,开口问:“江公子兄弟二人来这京城寻的是什么亲?岑某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江浸月看见岑昭侯真诚的样子,开口道:“多谢岑将军的美意,实不相瞒,我们来这京城中是要找我们的表妹的。” “家父临终前把我们兄弟二人叫到床前,说我那位姨母去的早,只留下一个与月白差不多大的姑娘在世上。我们这几个月来一路循着蛛丝马迹,这才来到京城。只是如今又失了踪迹,便只好现在这京城中留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云煞道:“这京中与江小公子差不多大的姑娘何其之多,如此找下去岂不艰难至极。” 江浸月只是摇头苦笑,便转移话题说起今日那怪病来了。 “听说京城中还有好几处人家都得了那病,我待会便将那解药制成药丸,岑将军带去给他们吧。”江浸月看了眼吃的正欢快的江月白,接着说:“只是不知那下蛊之人是谁,竟然如此蛇蝎心肠。” 云煞闻言,“我心中却是有一个下毒之人的人选。” 几人看向她,岑昭侯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其实他也猜到这下毒之人是他。 “是鬼爪。”云煞接着道,她没有对江浸月他们说自己是鬼爪的徒弟,而是说:“十年前江湖上是有流传过这鬼爪用生毒蛊害人的事,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这生毒蛊是怎么样子的,今日听江公子提起,我这才想起来。” 江浸月点点头,他也是听说过这鬼爪的名声的。 突然间江浸月想到什么,“这生毒蛊一般是用来炼制剧毒的毒药的,用来杀人的倒是少之又少。那生毒蛊并不难解,甚至还有的蛊师在自己身上下这种蛊,以求达到炼药的目的。” 云煞眼底一道寒光闪过,“那会不会是鬼爪恰好想用这生毒蛊炼毒,于是将这蛊下在无辜去赏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身上,待那毒药炼成便过来取呢?” 江浸月闻言,思索后点点头,“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生毒蛊还有一种特性便是它在宿主身体里待得越久,生成得那脓液里的毒性也就越强,而最强的便是第七天时的毒性,只是第七天过后,那宿主立刻就会死去。” 云煞闻言大骇,又想到了一点,“只是这些女子同是一天中蛊的,怎么有的死了有的还没死呢?” 江浸月答道:“这生毒蛊也是挑宿主的。云姑娘懂医,也必然查过那些中毒女子的脉,是不是发现那些女子身上不仅没有出现生脓液本应该有的热毒,反而脉搏里还充斥着寒气让那宿主的身体变得比一般人还要凉?这便是那中毒蛊的生存之道了。” “那中毒蛊一直待在脓包处,不间断的生产毒液,这毒虫身体内部的温度便会越来越高,它身子微小,更没有人身体的温度,便会去释放一种针对宿主的毒素,让宿主的体温变低,以达到它的生存目的。” 云煞细细听他讲完,心下大为佩服,“江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医术高超。” 江浸月摇摇头,“不敢当。” 一席饭吃的宾主尽欢,云煞和岑昭侯将江浸月二人送出府去。 楼阴阳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月白小公子不仅人长得跟花似的好看,对食物的评价也是那样的见解独到,当真令人佩服。” 宗律在旁边听到他这么说,冷哼一声不再看她,拂袖而去,引得楼阴阳在他背后又是陪笑脸又是答应做糕点的闹个没完。 云煞与岑昭侯回到房中,又开始细细思索这生毒蛊的事。 “司玢玺此番狠毒至极,居然拿无辜百姓下手来炼毒。”云煞想到江浸月今日说的话,愤愤道。 岑昭侯却是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司玢玺既然下了那生毒蛊,必然会寻机会来取毒,我们到时候便可趁此机会抓住他!” 云煞闻言,“只是司玢玺此人狡猾至极,此番若是要将他捉拿,定要十分小心。” 岑昭侯想到司玢玺以往做的种种阴险之事,眼底满是寒意,开口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时间紧迫,还有三日便到那生毒蛊的七天之期,岑昭侯在各个中了毒的宅子处都安排了重兵把手,只等时日一到便将司玢玺捉拿。 当然,在布下这天罗地网之前,云煞先用江浸月的药不声张的将这些姑娘的毒都解了,只是让她们假装躺在床上罢了。 朝中的大臣们暗地里对岑昭侯颇为感激,只是齐渊士看着岑昭侯的眼神愈发的耐人寻味。 如今鲍相率已死,朝中的兵权足足有六成握在岑昭侯手中,若不是岑昭侯向来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什么兴趣,他就是想立即起兵谋反,真赢了也是不无可能的。 而宫中珍妃却是日渐心慌,自从鲍相率死后,齐渊士便再也没有给她递过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