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挑拨离间
禄林语气甚至都带了惶恐,声线颤抖:“六皇子赎罪,娘娘赎罪,都怪老奴这张臭嘴,六皇子就不要生气了,娘娘的确是真心实意邀请你过来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贤妃也跟着说话,语气讪讪地带着讨好:“是我没约束好下人,让他胡乱说话惹你生气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先坐下来吃饭吧,菜菜都快凉了,禄林先下去吧,念在你第一次也不是故意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了。” 禄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多谢娘娘。” 苏煜被贤妃半推着坐在了椅子上,身边的六皇子苏熙伸着小胖手扯他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唤他:“煜儿哥哥,饭饭。” 手舞足蹈的,看起来很兴奋。 小孩子的笑容,果然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苏煜原本沉闷的心情一下舒缓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喂苏熙吃饭。 贤妃却伸手阻拦,局促道:“煜儿,你别管他,太娇气了,让下人喂就是了,你先吃你的,这些菜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苏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明显不太适应眼下这种状况,只能硬着头皮问:“娘娘有心了,不过禄林公公说,娘娘找我有话要说?” 贤妃热情过度,笑容更是从没放下来过:“吃了饭再说也来得及的吗,先吃,先吃。” 苏煜心底疑惑,却还是依言吃了几口菜,不得不说贤妃的确是用了心的,都是他爱吃的,而且手艺还相当不错。 不过苏煜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很快就放了筷子。 他一放筷子,贤妃也不吃了,还吩咐宫女:“先带小皇子下去休息,我跟煜儿说会话。” 宫女们听话将苏熙抱了下去,伺候的人也很快收拾了桌子退出去了,房间里很快就剩下贤妃跟苏煜两个人。 苏煜一下有些紧张和无所适从,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浑身都充满了戒备,目光森然:“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一个从前不肯正眼看他的人,突然对他热情有加,言语之间还充满了讨好,实在古怪。 贤妃却依旧笑得温和,淡淡道:“煜儿,你也不必对我这么戒备,也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啊,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如今你父皇身体不好,我更加有义务照顾你的。” 苏煜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心思太过单纯,听到这个地步还是不明白贤妃到底什么意思,不耐烦道:“就连东宫皇后娘娘,都还没胆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贤妃娘娘这么多无处发泄的母爱关怀,还是全部留给九皇子就够了,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话说得是在哪难听,带刺似的。 可贤妃这个脾气,居然也生生忍了下来,不仅忍了,脸上还带着笑意的,不急不缓道:“皇后娘娘对你肯定也是有这份心的,我们都想你好好的,毕竟若是陛下有个万一,这北元的江山害得靠你撑起来了,可你也还小,每次看你这么小就得承担这么重的担子,我就忍不住心疼,你说要是你的母妃还在,也肯定跟我一样的心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煜哗然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儿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脸色冷得吓人,“贤妃娘娘好大的胆子,父皇好好的,只不过生了病,你就敢在背后诅咒父皇了,你真以为你受宠,身后又有九皇子这个皇子撑着,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信不信刚刚那些话,就足够治你的死罪了。” 苏煜生气到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他现在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别人说父皇快要不行了,这话谁说苏煜都恨不得跟对方拼命。 贤妃却比刚刚还冷静了一下,甚至嘴角不可控地扯了扯,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凉薄道:“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陛下的情况下怎么样,你一直陪侍在身边,不会比我不清楚吧?你问问你自己,就你平常看见的样子,陛下还能撑过这个冬天吗?” 苏煜一下收了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贤妃缓了缓神色,继续道:“如今北元的局势,你还看不清楚吗?陛下要是出了意外,这个位子就是你的,有苏柔护着你,谁也不可能跟你抢什么。”人人读 “皇姐?”苏煜微微蹙眉,满目疑惑,“这跟皇姐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想挑拨我跟皇姐的关系,屡次在我面前诋毁皇姐,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破坏我对皇姐的信任吗?” 贤妃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那般,满目都是对苏煜的同情和怜悯。 苏煜受不了这种目光,表情一下不忿了起来,质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让禄林在我面前说皇姐管制我,限制我的自由,让我误会皇姐派人监视我,又故意在我面前说皇姐日后是要嫁出去的,不该干涉我的事,不就是想让我对皇姐不满吗?” 苏煜反应是慢了一点,可不代表他想不通这些事。 贤妃被揭穿了也不恼,这么拙劣的手段,她当然知道苏煜会看穿,所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坦白道:“我的确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煜儿,你真的不该这么信任和依赖苏柔,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就算是苏家的血脉,日后也肯定会嫁人,嫁了人就是个外人,外人怎么能这般干涉朝政?” 苏煜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冷然,一字一句道:“皇姐不是外人。” 贤妃一下急了起来,声音都加重了,冷声训斥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看你真是被苏柔给洗脑了。” 贤妃明显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脸色涨红,激动道:“你当苏柔真是个什么好东西,皇上出事那天,一直跟她待在一起,她说皇上是失足你们就信,怎么就不能是她推了皇上呢?” 苏煜当然是不相信的,立刻出言反驳道:“怎么可能,你胡说,这些不过是你恶意的猜忌罢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怀疑皇姐的。” 自从苏绵嫁人后,苏煜能亲近的人,也就只有苏柔了。 虽然苏柔住在外面的公主府,却还是时常让人过问苏煜的功课,对他也还亲厚,所以苏煜是真把她当姐姐的。 现在,要让她相信他的姐姐故意推父皇摔倒造成现在的局面,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贤妃气定神闲,她心里已经苏柔定了罪,所以说起眼的情况来特别从容,不管苏煜如何怀疑。 她都是淡淡地坚持:“你不相信,你大可以下去查,你去问问就会知道,那天是不是苏柔守在皇上身边,皇上出事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还有,那天晚上,皇上如果是意外摔倒,苏柔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只让孙太医去检查,孙太医在太医院可没多大的能力。” 苏煜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都已经绷紧了,表情麻木而苍白,却还在坚持摇头否认:“不会的,不可能,皇姐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做这一切有什么目的?” 他完全想不通伤害父皇后,苏柔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所以他永远不愿意相信苏柔会这么做。 贤妃平静地问道:“你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表面上,苏柔力保你监国,可实际上呢?整个宫中遍地都是她的人,都听她的命令,就连国家大事,也要她来拿定主意,你不过是她的一个傀儡罢了,长此以往,整个北元都会陷入混乱之中的,你还没有意识到苏柔的用心有多歹毒吗?” 苏煜胸腔剧烈地起伏了起来,浑身难受得厉害,高声驳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傀儡,皇姐不过是想帮我而已,她一个女孩子,每天帮我处理这些事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恶毒的莫须有的罪名来猜忌她?” 不管贤妃怎么说,苏煜都不可能轻易怀疑苏柔。 贤妃似是失望透顶,又像是彻底无可奈何了,摇头叹息道:“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高明之处,北元迟早会毁在她的手上。” 苏煜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贤妃深吸口气,低声道:“我也跟你坦白,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讨好你,免得你以后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成了九五之尊的皇上,会容不下我跟熙儿,可我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如此天真,居然这般相信苏柔那个满腹谎言的女人,你迟早会后悔的。” 苏煜根本没把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冷淡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听信你的话怀疑皇姐,我现在就会后悔。” 贤妃不甘心地皱着眉,咬紧牙关道:“你是觉得我有私心是吗?我也不过是想求一个安稳,不过是想陛下那一天真的没撑住离去后,这硕大的后宫,还有我跟熙儿的一个容身之地罢了,若不是真心为了北元,若不是不忍心看陛下辛苦守护的江山就这么毁在苏柔手上,我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她的诚意都在眼睛里了,可惜苏煜现在不会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