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琇看着自己的手,姜晚雯的话却提醒了她。 宋沅奚出现在哪里,若说真的是巧合,那他出手相救,确实让她十分意外。 或许是与他接触了几次,姜晚琇竟也忘了,宋沅奚可不是那种无事就积德行善的大好人。 那么他多次救她,为她解围,又有何目的? 当朝世子与丞相女还有吏部侍郎府的女眷在从华严寺回京途中遇袭,此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天子脚下,刺客流寇频出,引得老皇帝震怒不已,当即派出了几队精锐剿灭流寇。 而在巡查过程中,却发现那些流寇竟是西南难民。 与西南水患一事相关的那些官员又是人人自危,唯恐老皇帝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而姜府内,因此事众人都知道了世子救下了姜晚琇。 而外面疯传姜晚琇与世子的关系不浅,都说是姜晚琇在勾引世子。 关于宋沅奚,众人是又敬又畏,在听说他跟姜晚琇那点风月情事,自然是好奇得很。 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今日休沐,宋沅奚难得坐在园中品茶,月牙白袍平铺而开,墨发垂下,比平日多了几分懒散悠闲。 林泽走进亭内,冷着一张脸。 宋沅奚细细地拨弄着茶叶,淡淡道:“怎么了?” “属下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宋沅奚睫毛轻轻一颤,“说说。” “外界在传,主子跟姜大小姐有私情了。” 宋沅奚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他偏头看卫风,向来冷酷的脸上,竟也难得有了几分情绪。 “你在不高兴什么?” 林泽冷声道:“那群人竟然敢这样诋毁主子,属下还请主子下命令,属下立马去解决了那群乱嚼舌根的人!” 宋沅奚眸中溢着璀璨流光,薄唇轻启,道:“传了又怎样?事情也并非全是虚假,你无需再管。” “属下遵……” 林泽突然愣住,猛地抬头看向宋沅奚,一脸不可置信。 “主子,你的意思是真有此事?” 宋沅奚眉角一挑,“你觉得呢?” 林泽紧抿着唇,“属下斗胆一问,主子,是不是喜欢姜大小姐?” 这个问题,林泽之前便问过,只是那个时候宋沅奚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林泽看来,宋沅奚分明是对姜晚琇上了心的。 难不成是因为华严寺那一夜,宋沅奚与姜晚琇滚在一起后,还被姜晚琇数落,反倒对她生出了几分意思? 林泽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原来宋沅奚喜欢这种生猛的啊,怪不得他看都不看那些眼巴巴上赶他的人。 “喜欢么?”宋沅奚默念着,忽然便是一笑,“我是对她有点感兴趣....” 林泽已经惊呆了,从来不对女色感兴趣的世子爷居然说对姜晚琇感兴趣。 “你还愣着做什么?” 宋沅奚瞥了他一眼,林泽失神落魄地走了。 宋沅奚看着亭下那平静的湖水,活了二十几年,他并不知何为喜欢,甚至也从来没想过,会去喜欢一个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姜晚琇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看中的东西,自然是用尽手段去得到。 若是得不到,毁了便是。 又过去了几日,姜府恢复了平静,但是姜晚琇却不能平静 她太了解白清清的嫉妒心了,这一次让她澄清了约见男人之事,老夫人又原谅了她,对她疼爱起来,这立马就涨了白清清的风头。 姜晚琇还想起前世的这个冬日,白清清陷害自己引起大火,想要自己毁身在芳蔼轩,上一世自己幸得秋菊早先发现了火势,才逃脱一命。 距离前世芳蔼轩起火,还有五天,但今生自己与宋沅奚相识,上次陷害她没有得手,以她对白清清的了解,白清清对她的杀心,应该已经按耐不住了。 原本她是打算让白清清一把火烧了芳蔼轩,将计就计,让白清清变成那个被烧的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娘亲是四院的负责人,芳蔼轩是西四院之一,如果芳蔼轩起火,就是没烧到人,娘亲也要背负责任。 真把白清清烧了,老夫人绝不会放过娘亲。 这是姜晚琇不能接受的,她不会为了对付一个白清清,把自己娘亲搭进去。 “哎,随着一件件事的变化,很多事情都变得更麻烦了。”姜晚琇站在窗台前,叹了一口气。 秋菊走过来笑吟吟说道,“再麻烦的事情,有我们小姐在,也不算麻烦。”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夏竹一样,嘴跟抹了蜜似得。”姜晚琇笑着摇摇头,望着远处天边的滚滚乌云,“看这天气,今天要下雪了。” 秋菊说道,“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小姐,初冬来了,外面风大,您进来坐吧。” 姜晚琇望着外面的天色若有所思,“我也不能总是等她动手,还是我自己给她制造机会吧。我先落子,把这个麻烦控制在我的棋盘中,解决。” “小姐,您说什么呢?”秋菊听的稀里糊涂。 姜晚琇指着南边说道,“等会趁着下雪,你和夏竹去推那面墙,悄悄地别惊动了外人,把它堆倒,” “啊?推墙?”秋菊一脸茫然。 姜晚琇唇线微抿,芳蔼轩本来就是一处偏僻年久失修的院子,它本来就是危墙,大风都能吹倒,两个女子自然也能推倒。 于是暴雪夜里,芳蔼轩的南墙,倒了。 慈寿堂。 “听说你院子里的墙,昨夜下雨吹倒了。” 老夫人有些生气,“你母亲是怎么管事的?这都没尽早发现。还好倒的是南墙,要是你的屋子塌了怎么办?太不仔细了。” 姜晚琇浅笑说道,“祖母别生气,娘亲也不知道芳蔼轩的墙变成了危墙。” “老夫人,都是儿媳的错。晚琇的院子年久失修,早就该修缮了。只是一直没有人管,妾身接手四院后,没有仔细排查,是妾身的不对。”姜夫人连忙低头认错。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知道是你的错就好,芳蔼轩现在重修,晚琇搬出来,再寻一个空院子住下。” 老夫人虽然宠爱姜晚琇,但是对姜夫人很不待见。 姜夫人本姓姓张,名叫张曦月。 原先姜家和张家门当户对,那时候姜老爷子是江南布政使,张老爷子是江南巡察使,两个老爷子品阶差不多,感情也不错,就结了姻亲,给两个小辈定下娃娃亲。 姜家老大姜晁和张家张曦月。也就是姜晚琇的爹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是过了几年,张家牵涉到朝中一起大案,全家被判流放边疆。 张家变成罪臣,这门婚事,老夫人自然也不想认了。 但是姜晚琇的爹爹却是个重情义的人,从小就把张曦月当成自己未婚妻看待,就把张曦月拦截回来了。 倒不是姜晁胆大包天抗旨,而是按照大乾律,被判流放全家的罪犯的女眷,若有已经许配人家的,归其夫,不用流放。 所以姜晁把张曦月接回来是合法的。 但是姜家怎么愿意要一个罪臣之女的儿媳,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姜晁也是个桀骜不羁的,以当年两家定亲的文书为证,拉着张曦月在官府拜天地。 这下,姜家要是不认这个媳妇,姜晁就是公然抢劫逃犯,要判死刑的,只有承认那门婚事,姜晁的所为才不犯法。 不得已之下,姜家不情不愿认下这门亲事,可想而知,张曦月在姜家是什么待遇,连带着她的子女也被老夫人不喜。 要不是有姜晚琇重生而来,姜夫人就会像前世一样,被欺压的死死的。 前几年,姜晁又升了官,才全家搬到京城。 “祖母,娘亲才刚刚开始打理西四院,这可这真不怪她。”姜晚琇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小脸儿委屈。 老夫人不由一笑,“好好好,你说不怪她,那就不怪她了,晚琇,你喜欢住哪儿,姜府里你随便挑。等芳蔼轩重建好了,你再搬回去。” “就不必这么麻烦了,我随便喝水挤一挤就好。”姜晚琇笑道。 老太君皱眉,“要不,你就搬到鹤寿堂,跟我作伴。” “祖母我天天弹琴作画,怎么敢扰了祖母的清静,那我还是换个地方吧……”姜晚琇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我去和表小姐住吧。正好,我们也能增进感情。” “不错。清清的晚照阁,两边的侧院都空着,你过去你们姐妹可以亲热亲热。” 姜晚琇笑吟吟说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高兴笑道:“李嬷嬷,去把清清请过来,我来跟她说。” 李嬷嬷领命退下。 姜晚琇抿唇而笑,推倒芳蔼轩的墙,就是为了名正言顺住到白清清的院子里。 现在姜晚琇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白清清当然不可能回绝老夫人的好意,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欣然欢迎。 当天,姜晚琇就收拾着搬进了晚照阁。 白清清住在正殿,姜晚琇住东阁。 晚照阁正殿。 小怡眉头紧皱着,“小姐,芳蔼轩塌了,住在哪儿不好,大小姐干嘛非要要住到我们院子里?她有什么阴谋?” 白清清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哼?就她还想干什么?我把她的计谋不知道?无非就是想多沾沾我的光,想哄的外祖母高兴。” 小怡恍然大悟,“现在的大小姐小心思真多,小姐,你也千万要小心,别让大小姐抓您的把柄去老夫人那告您。” 白清清眼神冰冷,嘴角轻挑起,冷笑道:“我要让她连害我的机会都没有,我交代你去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在姜府,不得老夫人喜爱的姜晚雯白清清从来就把她没有放在眼里,唯独只有姜晚琇,从文会到墨府,还有这次去华严寺,她一次次的抢走本该属于白清清的锋芒,一次次让白清清打从心底里产生挫败感。 这种挫败,让白清清清楚地知道,必须把姜晚琇杀了。 姜晚琇必须死。不能再容忍她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