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周军终于动了。 一片的密密麻麻。 犹如一个蚂蚁窝。 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大周军庞大的步阵作为中军,两翼为骑兵。 步阵前方,数不清有多少的攻城车,正在缓慢地推进。 苏言详细了解过,攻城的详细过程。 最有威胁的,还是这种,比城墙还高出一个人的攻城车。 说是车,其实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箭塔。 一旦让这样箭塔靠近城墙,敌军就能源源不断地,通过攀登箭塔跳到城墙上。 不过,因为有护城河的关系。 这种笨重的攻城箭塔,想要通过护城河并不容易。 刚开始攻城时,只是作为单纯的箭塔使用,在护城河边上,以箭弩射击城墙上的守城将士,掩护已方以攻城云梯登上墙头。 等到辎重工事兵,打造好简易桥梁后,攻城箭塔才能通过护城河,近距离发起抢占城头的进攻。 有进攻的招数,相应的,就有防御的套路。 苏言也了解过,这种攻城箭塔,并非没有破绽可言。 除了笨拙,移动缓慢的缺点。 还有就是箭塔的基座,为了方便移动,不可能做得太过庞大。 如此一来,高耸的箭塔根基不稳,是可以拉倒的。 使用大型的守城弩箭,箭尾绑上麻绳,只需几支大弩箭钉上箭塔,即可把箭塔拉倒。 当然了,这样明显的破绽,攻城一方也会有所准备,箭塔上有专人防御,负责砍断麻绳。 为了守住吴苏城,苏言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跟李将军他们请教了许多,在他们看来挺幼稚的问题。 比如,这攻城云梯,是不是就是一把长长的梯子? 好在,李将军他们很清楚苏言没有打仗经验,更没有见过攻城战。 对于苏言这样犹如小孩子问的问题,他们还是能耐心地详细解答的。 比如,这攻城云梯,跟普通百姓使用的长梯,完全就是两码事,不一样的。 这攻城云梯,按照李将军他们的描述,苏言脑海里能想象出它的样子来。 那其实不能称作梯子,称之为‘楼梯’更有贴切。 攻城云梯是拆解开来的,由攻城将士分别携带。 攻城将士渡过护城河后,在城墙底下开始搭建‘楼梯’基座,一层层往上搭建。 这样的攻城云梯一旦搭建成,在城头上很难将其摧毁。 唯有在搭建时,以弓箭攻击,阻止敌军搭建云梯。 可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弓箭手,不仅要攻击搭建云梯的敌军,还要面对箭塔的箭羽攻击,以及攻城投石车的远程打击。 兵家有云,攻城需以三倍兵力攻之。 就是让守城的一方顾此失彼,忙不过来。 由此可见,守城占点优势不假,但这优势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并不明显,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在详细了解攻城的过程后,苏言心里还是挺佩服古人智慧的。 除了没有空军的空袭,各兵种分工明确,配合打击,简直就是一场立体的攻防战。 只不过,把这样的智慧,用在战争中,苏言肯定是不认同的。 曾经,苏言听说过一种观点,认为人类的进步,离不开战争。 这种观点认为,从推动社会统一,以及推动生产力发展的角度来说,战争功不可没。 这样的观点,苏言不敢苟同。 不过,他也不否认,在战场上,这样的生死关头,最是能把一个人的智慧,给活活逼出来。 逼不出来的,只能被淘汰。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作为全军大脑的主帅,不一定是最能打的,却必须兼具智慧的。 战争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智慧的较量。 有时候,一个聪明的主帅,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作为实质上的主帅,苏言也为守城,贡献了自己小小的智慧。 他让人在城头上,准备了许多的辣椒水与盐水。 辣椒水的作用不言而喻,一倾倒下去,城墙下的敌军被淋了个落汤鸡的同时,兴许就有许多人,辣得睁不开眼睛,这样一来,还如何攻城? 这辣子,不但能用在火攻上,还能用作水攻,真是被苏言利用得淋漓尽致。 盐水的作用,没有辣椒水那般见效快。 只有等到敌军的将士,受伤了。 才能体会到那种,盐撒在伤口上,刻骨铭心的痛楚。 之所以想到使用盐水,那还不是因为,苏言是盐商出身。 别的不多,就是盐多。 难怪乎,苏言经常感叹:‘打仗,就是打银子啊!’ 作为一个聪明的主帅,苏言并不打算亲自指挥这场守城战。 不是他甩手掌柜的老毛病又犯。 而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出谋划策他可以。 具体到指挥守城战,这样繁琐的调兵遣将,他最好作壁上观。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靠谱。 瞎指挥,只能葬送更多将士的性命。 甚至,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对于把临阵指挥权,交给李将军他们,苏言并不担心。 毕竟,现在都在一条船上。 守不住吴苏城,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甚至,城破那日,大周屠城,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这回,可不仅仅是,为了吓唬百姓的谣言,更非危言耸听。 谁让在攻城之前,苏言已经让大周军,损失了四五万的将士。 这血债,唯有血尝…… 就在苏言思绪繁杂的功夫,大周军已经逼近眼前。 距离城墙仅仅百米开外。 大周军停止了前进。 眼前,黑压压一片一片的人头…… 胆小之人,此刻见到大周军兵临城下的场景,估计得两腿发软,不住地打颤。 “李将军,大周军为何停了下来?”苏言颇为不解地询问专业人士。 “叫阵!”李将军这位专业人士肃然解答道。 密密麻麻的黑线,顿时就挂满了苏言的脸。 看来,这叫阵,不但是惯例,更是开场必备的表演节目。 ‘呜……呜呜……’ 苏言并不陌生的号角声响起。 同时,似乎是呼应一般,吴苏城其它三个方向,也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显然,吴苏城其它三个方向的城墙,同样面临着大周军的兵临城下。 即使这里的北城墙,才是大周的主攻方向。 而其它三个方向,只是作为牵制而已。 但是,并不是说就可以忽视,其它三面城墙的防御。 毕竟,只要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大周军就会如那决堤的洪水一般,呼啸而下。 大周的号角声停止后,一将军模样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踱步走出军阵,向前走到军阵与城墙的中间地带。 只见那将军,手里的长刀遥指北城楼,吼道: “楚军,谁敢与我一战。” 那将军的话音刚落。 紧接着。 ‘呼……’ 苏言听闻一声巨吼。 差不多十万将士整齐划一的吼声,震耳欲聋。 着实让没有任何一丁点防备的苏言,心里一惊,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 吓一大跳…… 胆小之人突闻这一声巨吼,估计能吓破了胆。 苏言恨不能把心里头,那一万匹草泥马释放出来,踏平眼前的大周军。 不带这么吓人的。 幸好没有心脏病。 突然的一声巨吼。 能把心脏吼骤停。 其实,怪只怪苏言,没见过这样场景,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李将军他们,以及城头上的将士们,就丝毫不为所动。 打仗,首先比的就是气势。 这叫阵,无非就是为了给己方鼓气加油。 输阵不能输人! “苏公子,我们是否应战?” “可以啊!”苏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口问道:“你们谁去?” 当下,三位将军眼观鼻,鼻观心,作沉思状。 苏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都不去,我更不可能去。 今天,我就是个看戏的。 也只能看戏。 临阵指挥只能瞎指挥。 提刀上阵杀敌就更不在行。 无人应战,苏言也不勉强他们。 可大周那个叫阵的将领,就没苏言这般好说话了。 见楚军无人应战,那将领扯开了嗓门开始骂阵。 “龟孙子们,快快出城迎接你爷爷。” ‘龟孙子……’ 大周军又发出了整齐的吼声。 这般震天动地的吼声,估计吴苏城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好在,似乎吴苏城里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龟缩防守,就得有做龟孙子的觉悟,完全就没把大周军的谩骂放在心上。 骂吧!骂吧!骂吧! 还就不信了,今天你们大周军,能把吴苏城里的人,都给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