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打算把小说向杂志社投稿,那么自己辛辛苦苦浪费了这么多心血写的小说总不能这样付之一炬吧。思来想去,我决定把稿件重抄一份,一份放在家里,另外一份万一哪一天出门了随着携带。 这样,即便丢了一份,另外一份还保存着。于是,我就买了三本用塑料皮装成的日记本,开始抄起那小说来。但是,我还没抄到一半,父亲就不让我抄了。 他和母亲找到我说,写小说又填不饱肚子,你以后总得对生活有个打算吧。我说我没打算,我对以后的生活感到很茫然。 不写小说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什么。所以我让父母帮我打算打算。我父母建议我外出打工。 她说:“咱们家,你二哥已经过了杠没成家,你要再娶不来个媳妇,那村庄上的人们还不把咱们家笑话死!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挣钱。 只有钱挣得多了,才会有人跟你提亲。有人提亲,你才能娶个媳妇,人们也不笑话咱们了,父母脸上也光彩。咱们村有四五个人去年跟着云志在北京搞建筑,到年底了回来都挣回来一千多块。 到时候也叫你伯跟云志说说,你也跟着他们去那里干几年。” 我想,通过这次失败,我在家搞创作,父母肯定反对,况且农村思想及各方面毕竟比不上城市,连个像样的书店都没有,不如就听他们的先去北京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不还是可以看书和写作吗? 有了这个打算,我就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但是,我和父母也只在商量而已。人家去北京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呢。要想跟他们去,必须等到过完年才行。 于是,那年我就在家帮助父母干农活。看着家里贫穷的景象,那些庄稼的产量总是比不上别家,我也试图改变我家的状况。就从县城的新华书店买了几本科学种田的书仔细研究。 研究了一阵子,我向父亲建议,让他按书中写的方法去施肥管理。可是,我父亲不听我的。我又当不了他的家,就只好作罢。 真是闲处光阴易过,转眼已到了年底。那云志和他带的那几个人拿着大包小包从北京回来了。他们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头发梳的光光的,脚上等着蹭亮的皮鞋。 到了村口,他们也会拿出从北京买来的名牌香烟,散给碰到他们的人。我们这些没出过门的人当然只有看着他们羡慕和眼气。 我这个人对于一般的事大都无动于衷,但这次也动心了。我主动找到父亲问其他今年春天说的话,让他帮我问一问云志。父亲就找到母亲在一块合计。 我们村去年有四个跟着云志去北京的:国强,玉芳,世华,国富。这四个人中,只有玉芳是我自己门上的堂哥,比我大一岁。国强与国富八竿子打不着。 还有世华,他父亲是选成。选成曾经帮助过我二哥介绍过婚事,而且和我父亲关系挺好。这样一来,我只有两个人可以跟,一个是玉芳,另一个是世华。 按说我应该跟玉芳去,因为我们毕竟是自己门上的,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好歹也是十室之宜。再有就是,那玉芳十云志的干儿子,我跟着他,也能和云志扯近一点关系。 但是,我父亲和玉芳的父亲关系不好,就不让我跟他去。没办法,我只有跟着世华。但是,我想跟着世华去也可以,我父亲应该为这件事向人家云志交代一下。可是,他却没有交代。这为我以后收到他的虐待埋下了一个祸根。 除了他们四个从北京回来的人以外,我们那里也有去广东澄海或东莞的。他们也在村口招揽人,说老板让他们带人去。我跑去问时,他们说广东那边只要女工,不要男工。我也就只好作罢。 刚刚过完年,世华就过来跟我说,让我准备准备,过几天就跟他一起去。于是,我让母亲为我做了一个新棉花被子,又买了个背包。等到了那天。我带上自己抄了不到一半的小说和一本《红楼梦》,就跟着世华和他姑父一起出发了。 我们到了街上,又碰到去年在北京干过的世华的一个好朋友王勇,他也带了几个人,我们就一同前往。 我们先从县城坐车到南阳。到南阳后又买了去北京的票。记得那时候车次是189次,直发北京站。但南阳站是过路站,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又加上去北京的人太多,从正门根本挤不进去。 这时,那王勇便领着我们想和别人一样从开着的窗户往里爬。可是,每当我们来到一个开着的窗口。里面的人就把窗户关了起来。 这一下,惹恼了王勇。当看到又一个窗户准备关起来的时候,他抓着我们的肩膀一纵身便跳了上去。他一手扒着窗户,一手指着里面的人骂到:“妈的,老子看谁敢再关门,谁再管等一下老子上来凑谁!” 他这样一咋呼,里面的人害怕了。我们就把窗户打开,人站在人肩上一个个上了火车。轮到最后一个时,我们合伙把他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