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启明被小向的话牵住了脚步,不得不停下来,着急的望着她:“小向,长话短说,我真的赶时间!” 小向神秘兮兮的四处张望,而后目光落在钟启明充斥着焦急的脸上:“秦教授来过,去病房看过沈妍冰——” “我妈来过?什么时间?她都说了些什么?”钟启明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他没想到敬爱的母亲,居然为了章泠泠,干涉的手都伸到医院里来了。 “你去急诊科不久,秦教授就来了啊——至于她跟沈妍冰单独说了些什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小向集中注意力,观察着钟启明的反应,见他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句:“钟大夫,恭喜你啊,听秦教授说,你就快跟副市长的千金订婚了!” “没有的事儿!”钟启明脸色阴沉,抬眼盯着小向:“你看到沈妍冰了么?她是什么时间走的?” “沈妍冰走了?”小向故作惊讶,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沈妍冰离开,但是,抠着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秦教授出马,哪儿还有她蹦跶的余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跑,是必然的结局。 “小向,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钟启明从小向那里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或许,仅仅一两分钟,就会是一次无法挽回的错过。 不等小向说话,钟启明迈开步子,冲向电梯口,小向浅笑着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幸灾乐祸:钟启明,这下你恨死你那个受人爱戴的教授老妈了吧?不可一世的秦教授,看到心爱的儿子不顾形象,追逐一个女人的脚步,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 消化道内科。 钟启明风风火火的推门冲进病房,里面的病人及家属,都惊诧的抬头盯着穿着白大褂,异常扎眼的他,惊惶不安,不知出了什么事。 钟启明的目光扫过大娘的床位,人去床空,他着急的来回看着屋里的人:“对不起——我太莽撞,吓到你们了!请问这张床位上的大娘哪儿去了?” “哎呀——你找她啊?你这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可把我们吓坏了!”一个中年妇女接过钟启明的话,上下打量着他:“大娘走了,她闺女来接她出院了——” “走了?果真走了——“钟启明难掩沮丧,自问自答,旋即说了一声‘谢谢’,落寞的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病房。 病房里立即炸开了锅,就此事展开了发挥联想的讨论,有的人说大娘是不是欠了医疗费跑掉了;有的人说看那大夫焦急的模样,是不是把病看错了;还有的人说,兴许他们是亲戚—— …… 钟启明颓丧的走在医院院子里,心中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他没想到,受人敬仰的秦教授,会欺负一个柔弱无助、无家可归的弱女子;还在科室里散播不实的消息,说他要跟霸道蛮横的章泠泠订婚。 钟启明愤恨的想:什么副市长千金,就算她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太平公主,我也不稀罕,我钟启明,一定要娶一个心地善良、明事理的女人为妻! 春日的斜阳挥洒在大地上,笼罩着钟启明的身体,他的身影修长,泛着朦胧的红光,他就像是一座尚未成型的雕塑,目光穿透余晖,久久的凝望着医院大门。 我站在这里久久等待,只为与你再次重逢!相识是霎那间的事儿,错过也是转瞬间的事儿,悲伤却是永恒的定格——沈妍冰,当你悄无声息的汇入茫茫人海,可曾想过,有那么一个人的心,如同一粒尘埃,吸附在你的身上,陪你走遍天涯海角——我还会再见到你吗?我一定会再见到你! …… 钟家。 秦芳从医院回家之后,心不在焉的做晚饭,整个心完全牵系在儿子钟启明身上,辛苦半生,她就抚育了这么一个儿子,每天都巴望着,他能拥有一个如她一样,全身心为他付出的女人,陪他相濡以沫走过漫长的人生旅途。 秦芳精神恍惚的折菜,菜根丢在菜篓子里,鲜嫩的菜叶子却丢进了垃圾桶。 咣当—— 随着开门声,钟继忠跨进门,一边换鞋,一边抬眼张望,虽没看到秦芳的身影,还是满是责备的唠叨:“老秦,我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正开会呢,无端端打什么电话,还命令我马上回来,你这么做,像话吗?家里不是好好的嘛,我还以为火烧房了呢!” 秦芳在厨房里,听到钟继忠没完没了、絮絮叨叨,一股火苗噌噌噌往上窜,聚集在咽喉,随时都有可能冲破障碍,彻底迸发。她咬紧牙关,忍受着内心引而不发的怒气,憋得脸色青紫。 钟继忠没有听到秦芳的反击,心中纳闷儿,他疑惑的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秦芳正往垃圾篓里丢菜叶子,惊道:“老秦,你有病?魂不守舍的!” “你——你才有病,你神经病,脑膜炎——弱智!”秦芳憋了一肚子的气儿,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儿发出来。 “吃枪药了吧你?”钟继忠不可思议的瞪着秦芳:“好好的菜叶子丢了,菜根子留着,还不兴让人说,什么道理嘛!” 秦芳这才反应过来,满脸尴尬,旋即怒气冲冲的瞪着钟继忠:“钟继忠,你还回来干啥?继续开你的会,儿子都被人拐跑了,你还一脸的漠不关心!” “开什么国际玩笑?咱儿子那可是海归,漂洋过海,啥世面没见过——还被人拐跑了,他把别人拐跑了还差不多!”钟继忠不以为意,权当秦芳是误听了旁人的谗言,妖言惑众。 “钟继忠——你,你给我出去!”秦芳心中有苦说不出,在马路上险些成了轮下鬼,担惊受怕,这会儿还要面对老伴儿变本加厉的质疑,满腹委屈涌上心头,她气急败坏的把钟继忠推出厨房,骂道:“小的不让人省心,老的更是没心——打今儿起,我啥也不管了,你们爱吃不吃,爱喝不喝,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秦芳好歹也是个教授,何苦几十年如一日,给你们爷儿俩当老妈子!” 说话间,秦芳扯下围裙,狠狠的摔在案板上。钟继忠踮起脚尖朝里张望,心想:糟了,大事不妙,看来,今儿母老虎是真的发威了!可,这都是为哪般啊? “老秦,你别听风就是雨,启明都多大了,他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钟继忠小心翼翼的劝慰着,秦芳腾地一下从厨房里蹿出来,怒目圆睁:“没错,你儿子是很有分寸,是很孝顺,赶明儿就给你老钟家抱个大胖孙子回来!” “你说什么?”钟继忠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瞪着秦芳,秦芳嘴巴张开,刚要发作,喉咙眼儿的话,却被‘咣当’的开门声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