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章明远大怒,拂袖而去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医院,杏儿一直在苦熬苦撑,等待着出院,回到那个令她伤痕累累的‘牢笼’,去看个究竟。 杏儿从没奢望过章明远会来接她,办理完出院手续,她拦了出租车直奔洛世名苑小区,吃苦受累怀胎十月,没想到在医院走了一遭,却两手空空的回来,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腹部上如蚯蚓一般丑陋的疤痕,时刻都在提醒她,她是一个鸡飞蛋打,希望落空的女人。 回来之前,杏儿有过无数对章明远对她的态度的设想,最恶劣的应该会将她如垃圾一般,扫地出门。 杏儿坦然地走到别墅门口,按响了门铃,许久之后,都无人开门,尽管有心理准备,她的心还是陡然跌入了冰窟。 从容的转身,杏儿前往物业办,要求物业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物业办的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对不起,这恐怕不行,没有得到章先生的允许,我们不能这么做!” “行啊,我不为难你们,打电话,你们立即给章明远打电话!”杏儿面色平静,内心却是心潮起伏,暗自骂道:章明远,你也做得太绝了!既然你无情,我又何必给你留情面?我本是穷苦出身,烂命一条,你呢,你是副市长,公众人物,我倒要看看,咱们谁比谁更能豁出去,不要脸! …… 章明远正在陪省里来的领导视察工作,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领导斜睨了他一眼,他尴尬的捂着手机:“领导,抱歉,我接个电话!” 章明远匆匆走到一边,沉声道:“喂,哪位?” “章先生,您太太回来了,要求我们用备用钥匙开门,您看?” “不行――”章明远话刚出口,听筒里传来杏儿冰冷的声音:“章明远,做人不要太绝,你信不信我杀到市政府取钥匙?” “杏儿,别闹,有啥话回头见面说!”章明远面色惶惑,贼眉鼠眼的瞅着领导所在的方向,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都把我扫地出门了,还见什么面,还说什么!”杏儿火爆脾气上来了,破口大骂。 “回家,你先回家等我!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开门!”章明远不敢耽搁时间,惹恼了领导,他朝上爬的希望恐怕就渺茫了。 杏儿转脸望着物业工作人员,面色冰冷:“听到了吧?开门去!” “好的,章太太,您稍等!”物业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找出钥匙,笑道:“找到了,走吧!” …… 跨进家门,一股苦涩涌上心头,杏儿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曾经,她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此刻,才明白,这里,不过是圈养她的一个牢笼而已。 地面已经擦洗得铮亮铮亮,所有关于那一场灾难的痕迹,都彻底清除了,唯有那些幸福的、痛苦的记忆,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心里。 杏儿浑身酸软无力,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每迈出一步,都感觉耗费了全身的力量;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都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是怎么走进这座‘牢笼’的,但她知道,必定会牢牢的记住,是怎样走出去的。 杏儿不知道,见了章明远该说些什么,是该撕破脸痛骂,还是苦苦哀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想继续留下来,重新编织一张网,把自己网住,把章明远网住,让越收越紧的网,将他们彻底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抚摸着光滑的家具,杏儿不由得想:这些木头,做棺材不错―― 杏儿倒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目光与思维一并停滞了,她在等待,等待一个结局,这个结局是变幻莫测的,唯有在面对章明远的时候,才能最终拿定主意。 …… 章明远一直把章泠泠落下的玉佛携带在身上,原本,他冲动的想要揪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杏儿胎死腹中的事实让他将此事暂时搁置下来。 有了充足的时间思考,自然能够深思熟虑,章明远最终决定以静制动,暂不打草惊蛇,目前,最首要的是处理与杏儿之间的关系。 儿子没了,章泠泠还是唯一延续他的血脉的人,章明远清楚,女人可以随便换,女儿却换不了。 对于一个风流成性,混迹在众多花花草草包围中的男人,一门心思的对待一个女人好,那只是短暂的;纵观古今中外,有多少皇帝是从一而终独宠一个女人?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天上云;可有几人知道,男人心如驰骋疆场的战马的铁蹄,恨不能踏遍疆土上的花花草草。 章明远陪领导吃饭的时候,杏儿打来了电话,出门接了电话回来,他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喝酒也不在状态。 章明远的心中充满了隐忧,心想:或许,以往是我太小瞧杏儿这个女人了,总认为,一个出身红尘的女人,能翻起啥大风大浪;可事实上,我已经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赌博,最令人焦灼的,是永远无法预料对手下一张会拿到什么牌,这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因此,三分牌技七分运气,堵来赌去,堵的是天命。 章明远之所以内心产生惶惑不安,也是因为他猜测不到,杏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得到找到****的消息,王凡高兴得泪水横飞,一路从黑河村公社跑回山上,老远就兴奋的喊道:“爷爷――爷爷,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听到呼喊声,喜贵爹在王兵等四个孩子的簇拥下,颤巍巍的跑到院门口,怔怔的望着王凡,王兵喊道:“大哥,啥好消息啊?一惊一乍的!” 王凡双手支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找到了――” “真的啊?”王兵大喜过望,孩子们不明就里,却也面露喜色,喜贵爹抹着眼泪:“老天爷开恩了,老天爷终于开恩了――” “爷爷,沈阿姨已经动身去接****了,咱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在王凡的心里,母亲早已不再是老王家的人,她的死活也与老王家无关。 前些日子,王凡独自前往外婆家,质问母亲李春美的去向,李家的老老少少黑着脸,把他往外撵。 王凡气急败坏的大闹了一场,砸了李家的锅,愤愤然的回来,就此,他对母亲仅存的一点儿牵挂,也彻底摧毁了。 如今,****找到了,王凡认为,老王家的晦气已经过去了,不远的将来,父亲醒过来,一家人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王凡期待着****早日回来,有她和王兵帮着爷爷照顾家里,他就可以抽身出去打工赚钱,也可以在工作之余,照顾父亲。 喜贵爹招呼孩子们:“摆香台,给老祖宗烧香磕头,求他们保佑咱们老王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