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班点名,沈妍冰再次缺席,员工们议论纷纷,葛云立脸上挂不住,沉着脸:“大家都去工作,对于某些不遵守纪律,旷工的员工,一定会严肃处理,请大家不要效仿,挑战纪律严明是没有好结果的!” 员工们带着一脸的怀疑散去,边走边交头接耳:“沈妍冰也太猖狂了,无组织无纪律,屡屡犯错,也不知道葛经理是怎么了,总那么包庇她!” “葛经理跟沈妍冰会不会有一腿啊?” “别瞎说,传到葛经理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 “本来嘛,要不沈妍冰那么特殊?我还看到他们偷偷约会呢!” “约会?不会吧――葛经理平时一本正经,不像是会吃窝边草的兔子啊――” “你懂什么,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自然会处处护着她,我敢说,葛经理一定喜欢沈妍冰!” “沈妍冰长得还是蛮漂亮的哈――” “漂亮什么呀?没眼光!瘦得跟麻秆儿似的,胸脯平得像飞机场――” 咳――咳―― 葛云立干咳两声,男男女女争执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路小跑,四处散去。 葛云立冷着脸在火锅店内视察,心中怨愤:沈妍冰啊沈妍冰,你倒是争一口气啊,隔三差五你就要出幺蛾子,你让我怎么做?我既没有得你一点儿好处,又没对你动一点儿歪心思,却背了沉沉的黑锅――这次你等着,不给你一点儿颜色,我就不是人见人怕的葛经理! 转悠了一圈,葛云立走到火锅店外面,天已黑尽,他焦心的四处张望,嘴里嘀咕道:“死丫头,死哪儿去了,没听说过久走夜路必撞鬼吗?这黑灯瞎火的,出了事该咋办?” 徘徊了数圈,葛云立走进火锅店,心情沉闷的回到办公室,坐立不安,完全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焦虑。他的脑海中晃动着沈妍冰的身影,嘴上骂着:“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只晓得给人添麻烦!” …… 滨江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心血管病区的一间单人病房内,沈妍冰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透明的液体缓慢的流入她的血管。 钟启明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沈妍冰,她那如孩子般恬静的睡容,令人赏心悦目,令人不由得滋生温暖。 钟启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捋了捋沈妍冰耷拉在额前的刘海,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随后,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啜叹:恨不相逢未嫁时!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是奇妙,有些人,生下来就在身边,几十年过去了,依然很陌生,难以拉近彼此的距离;有些人,看上一眼便已成瘾,难以忘怀,仿佛几十年来一直装在心里。 沈妍冰舒展的眉头渐渐收紧,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冒着汗珠子,不安的来回摆着头,钟启明焦灼的望着她:“喂――你没事吧?”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不要走――”沈妍冰抬起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输液管剧烈的晃动,钟启明伸手捉住她的双臂,控制住,不让她乱动,一股暖流瞬间传递至全身。 “爸爸――爸爸――”沈妍冰猛然睁开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许久之后,她的目光才慢慢的移动,落在钟启明的脸上,惊惶的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钟启明万分欣慰,沈妍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手掌的束缚,他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轻言细语:“你不要乱动,这里是医院,我是大夫钟启明。” “请你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沈妍冰的情绪略微平静,钟启明松开手,愧疚的说:“你过马路时,被我撞倒了――所以,我就送你到医院来了――对不起!” 沈妍冰的大脑里浮现出过马路前的一幕幕,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晕倒的――对了,现在几点了?” 钟启明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答道:“晚上八点十五分,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不用,谢谢!”沈妍冰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拔针头,钟启明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迟到了――我得回去上班――求求你,放我走,医疗费我会想办法补齐!”沈妍冰无法挣脱钟启明的大手,只能恳求他高抬贵手。 “工作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你不能走!”钟启明死死的捉住沈妍冰的手臂,不肯撒手,沈妍冰恼羞成怒:“没错,工作是比我的命重要,不工作,我就得露宿街头,就会被饿死,我饿死了――许许多多的人会跟着倒霉!” “我是大夫,必须对你的生命负责,所以,你哪儿都不能去,必须听我的!”钟启明板着脸,温暖的笑容消失不见。 “你没有权利替我拿主意!我不是自愿住进来的,作为大夫,你必须尊重患者的个人意愿――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把我当菜头,狠宰一刀?”沈妍冰心急如焚,说话口无遮拦。 钟启明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严肃的盯着沈妍冰:“你放心,医疗费我已经支付过了,你不会被宰,你要走也可以,通知家属来,只要他们同意,我没意见!” “我没有家属!钟大夫,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撞到我,所以,不必自责,我已经没事了,请你放我走――我也说过,医疗费,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沈妍冰急得眼圈红红的,眼瞅着眼泪就要滚落下来,她的心中充满惧怕,深怕丢了来之不易的工作。 “小姐,你不可以这么固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怎么能好好的工作?你劳累过度,患有贫血――再不好好调养,身体会垮掉的!”钟启明苦口婆心,沈妍冰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泪眼汪汪的望着他:“请你让我走,我叫沈妍冰,在凤凰路‘红红火火火锅店’工作,医疗费我一定不会赖账!” 钟启明最见不得女人流泪,沈妍冰的泪水逼得他手足无措,无奈之下,不得不说出真相:“沈――沈小姐,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难道,也不替肚皮里的孩子着想吗?” “你说什么?”沈妍冰声嘶竭力的怒吼,她的反应令钟启明疑惑不解,他顿了顿,还是说道:“你怀孕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会怀孕――我怎么能怀孕呢――”沈妍冰如遇当头棒喝,神情呆滞,泪如雨下。 “你不要激动,入院时,给你做了全面检查,不会有错,你的确是怀孕了!”钟启明耐心的解释。 沈妍冰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手臂,挥手狠狠的甩了钟启明一耳光,怒骂道:“你有什么权利――谁给你的权利?我让你们检查了吗――凭什么说我怀孕――” “沈小姐,我很抱歉――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可以帮助你!”沈妍冰痛苦不堪的表情,令钟启明心生愧疚,他万万没有想到,得知怀孕,她的反应完全没有其他女人的幸福感。 “放我走――求求你了――放我走――”钟启明不忍心看到沈妍冰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松开她的手,拔掉针头,按住针眼儿一会儿,忧心忡忡的说:“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