箔歌不得不承认幕远济虽举止轻浮,但这谨慎行事倒是和幕远宁如出一辙,三人并未从迎朋客栈正门离去,而去和来时一样,中从客栈的后门出来,绕了一圈才回到了烟雨楼。 “幕远济,这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你的莲儿?” “曲小皇子,你若是再胡说小心我让这整个楼里的姑娘都来扒一扒你的细皮嫩肉啊。” 箔歌不禁想到上次同幕远宁来时的情形,那些姑娘见了他,恨不得生吞了她,突然后背一紧远离了幕远济一步,朝着幕远宁身旁躲去。 这一举动让幕远济收敛起了眼中的笑正色道:“赶快走吧。” 两人信步走出了烟雨楼,只得箔歌一脸的难为情,她决计以后是再也不会来这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上了马车箔歌的心也没能闲着,给柳姚秋的礼物还没买呢,得赶紧去置办了,正想着,只见突然幕远济的脑袋挤上了车来。 “你怎么出宫来的。”箔歌的言外之意是你怎么出宫来的就怎么回去啊,和他们挤着一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被偷了。”幕远济耸肩说道。 箔歌简直怀疑自己听错,这济王的的马车也有人敢偷?哪个小贼这般胆大妄为,不等箔歌再问幕远济便坐了进来,口中有些愤然:“回头让本王查出来是何人所为,定要好好惩治一番,三哥,这尚京的治理和人身财产安全你可得上点心了。” “放心吧,回头我让忆风给你寻回保证完璧归赵。”幕远宁抬起眼眸淡淡说道。 三人在宽敞的马车内三角对坐,看着生气的幕远济有些想发笑,这幕远济合适吃过这些亏,罢了,那就一同走吧。 天色已经不早,三人没有再耽误时辰,马车停下则进了一家商号,出来时天色已暗,三人采办了不少,可看上起也没些什么能够送给玉衡太子妃的贵重东西来,可箔歌的脸上却并无担忧。 马车从商号门口出发径直向玉衡皇宫驶去,看着车外快速倒回的建筑她觉得心中发闷,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放心不下曲宇霖。 凤仪宫内烛火通明,幕远荀一身暗红的坐在荼玉身旁,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意,虽是一身暗红,但凤仪宫的下人们见了都会向他道上一句贺喜,因为再过两日他们的太子便能迎娶太子妃了。 人们似乎选择忘记那夜凤仪宫的荒唐,他们只晓得主子们开心他们便是开心,惹了主子们不悦那边要丢了小命。 幕远荀仿佛深在那一声声的恭喜太子贺喜太子之中,眼眸却不禁向身后瞥去,大婚之日在即,无心这几日的话好似少了很多,这让幕远荀觉得有些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当自己询问起来她总会说一句,没事,顾不得理会,眼前幕远荀要做的便是讨好眼前之人。 “荀儿啊,我这日夜盼着姚秋能早日进宫来陪母后,前些日子我差人去见她,可能还在生母后的气吧,这日后入了宫来母后希望你能多陪陪她,早日消除这心中的芥蒂才好。” 荼玉连说带叹气,一副颇为难过的模样让幕远荀心中好笑。 这想法设法要她成为太子妃的是你们,可谁料这太子妃竟然不是颗能够为他们所用的棋子,作茧自缚。 不由得幕远荀对这柳姚秋可是越发生了兴趣来。 可不管怎样他依然安慰荼玉道:“母后不必担忧,秋儿自小便是聪明懂事的,等册封大典之后,如论如何她都算是您的皇儿媳了,这不还有皇儿陪在您的左右嘛。” 听见幕远荀这么说后荼玉的脸色缓和许多,眉间舒展带出了些笑意,“荀儿体贴。” 一番母子情深后幕远荀离开了凤仪宫回到了东宫,这册封大典在即,就算是自己再不情愿娶柳姚秋可选择了利用这枚棋子那就也得做出一些割舍。 “殿下,您回来了,这司织阁送来了后日的喜服,请殿下试穿。”为首的宫女看到幕远荀回来,跪在地上小声说道。 幕远荀没有回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看着挂在东宫内的大红喜服幕远荀眯起了眼眸,脸上没有了在凤仪宫的半分喜色,那大红的喜服在他眼中映的昏暗无比。。 他上前了一步,白皙的指节慢慢抚上了那红色喜服,司织阁,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啊。 幕远荀的母亲当年入宫后就正是在司织局当值,进宫之前她的母亲凭着一双巧手和精湛的绣功在尚京城被雇主们顶指夸赞,可终因缘巧合进了宫来,进到了司织阁,一身才艺在此处更加得到了嬷嬷赏识。 后因同期绣女的嫉妒,在赶制陛下的一件朝服时被人设计陷害,好在幕远荀的母亲机智聪明,将破损处用精湛的手艺为陛下绣得了一条小小的龙来。 这一擅自做主惹得陛下大怒被追问其责,她的母亲不想牵连他人勇敢的站了出来,一人拦下了所有罪责。 陛下追问为何要绣这条小龙时,她回道:“奴婢绣这一条小龙的寓意是想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得龙子,也希望陛下今后膝下皇儿像陛下一下尽显龙威,成为玉衡将才。” 女子一番话彻底熄灭了玉衡帝的怒意消除,甚至有些转怒为喜来,“你叫什么名字,此番见识和胆魄不该在这小小的一方司织阁中。” “回陛下的话,奴婢名叫芩沐儿。” “今后你便到凤仪宫当差吧。” 自古有多少人因为帝王的一句话丢了性命,也有多少人因为帝王的一句话改了命运,幕远荀的母亲芩沐儿便是这样一名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幕远荀命运的女子。 到了凤仪宫苏沐儿大方明事理,及其聪慧,丝毫不因为自己是绣女出身而显得自卑,那时凤仪宫的主人正是也才刚入宫封后不久的荼玉。 得了玉衡帝赏赐的这个婢女,荼玉很是欢喜,许是年纪相仿,荼玉和苏沐儿虽未主仆,但荼玉却与苏沐儿情同姐妹,成了后宫里根本就不存在的姐妹。 不过老天似乎倒真的成全了他们,不久后苏沐儿被查出怀有身孕,荼玉难以接受,可玉衡帝却突然站了出来,承认了这个龙嗣。 再后来就是苏沐儿被封为沐妃,真的母凭子归,享尽了帝王的宠爱,因为那是玉衡帝的第一个孩子。 再后来便是幕远荀听到的那些,荼玉因妒生恨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将自己栓在她的手里,成了她稳固后位的筹码。 关于母亲进宫前后的这些事情是无心当年偷偷背着幕远荀打探得知的,当时他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加深了对荼玉的恨。 如果没有荼玉,如今这红色的喜服理应是她母妃为他亲手缝制,替他身量;如果没有荼玉,她会在母妃的温柔关怀教导中长大,变得真正的敦厚善良;如果没有荼玉,他不会变得像今天这般狠毒,还要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渐渐的,幕远荀摸着喜服的指节慢慢泛白,把那一团红紧紧的在手中攥紧,眸光凌厉,如果眼中能化出利刃,此时这大红的喜服早已是千疮百孔。 似在隐忍,幕远荀慢慢的松开了手,将目光从那喜服上缓缓移开,转过身来,不愿再去看,“收起来吧,待后日再取出来便可。” “是。”无心的眼神只淡淡的从喜服上扫了一眼便低声应道。 幕远荀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无心,我让你找的张神医这些年可有消息?” “回殿下的话,那张神医当年出了宫后便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这江湖上也是再无半点传闻,这些年属下已派人在玉衡上下打听,只要这人没死绝,便早晚会有消息的。” “抓紧时间找,掘了玉衡也要找到,没有活得死的消息也要有,本王等不及了,荼玉给本王送了太子妃这么一个大礼,我也得好好回她老人家的礼不是?” “是。” 当年凡是给荼玉摸脉寻过药的太医们,不是暴毙便是接连的失踪,幕远荀查了好久也才查出张神医这条线索。 应是母妃的在天之灵庇佑,可惜这荼玉手上的刀还未伸出宫外,这张神医便是称连夜失踪了,连着妻儿老小一起消失在了尚京之中。 荼玉几番派人寻找也终是未果,便再无行动,只怕她和世人一样,认为这名震尚京的张神医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不知白骨何处寻了。 也好,这样便带着自己的秘密下到阴曹地府吧。 可幕远荀却不肯罢休,那是她能扳倒荼玉唯一的希望,他相信母妃在天之灵会保佑他,保佑他找到张神医或者是其后人,自己能够揭开当年荼玉杀人夺子的罪行。 让她也尝尝从人间摔进地狱的滋味,他要的不仅仅是荼玉的命,当年芩沐儿在大火中有多绝望,他便让荼玉死的有多绝望。 转念幕远荀又问了话来:“前些日子我给父皇求的药你可有送去?” “回殿下,昨日已派人送了过去,今日这李公公还托人来东宫传了话,说是陛下服了太子求的药,身子好了许多,对太子的孝心一番夸赞。” 幕远荀听到自己得了父皇的夸赞,一扫脸上的阴郁,开心的笑了起来。 面具下的无心看见幕远荀露出了笑容也不自主的跟着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