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殿内,茶具碎了一地,玉衡帝手边案上的笔墨也尽数洒落没有全尸,宫人们跪在地上个个因为害怕身子抖的像筛糠。 自从得知觅香公主不见后玉衡心中的火气便一刻没有消停,尚德殿的宫人们似乎把自己的命运和五公主捆在了一起。 五公主平安无事的回来便是谢天谢地,要是谁传来五公主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敢保证玉衡帝不会对着他们泄愤。 倏尔,殿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步子的急切,“陛下,陛下。”李公公一声惊呼,他的一张老脸本就沟壑纵横,因为匆忙慌张额角和脸上布了层细汗,像是干涸的河床上落了几滴雨水,浸透的温润。 “陛下,陛下。”李公公又连着唤了两声,趁着气口又喊道:“五公主找到了,找到了。” 玉衡帝按着跳动的太阳穴瞬间睁开了眼眸,声音略微沙哑的立起问道:“人在何处?” “回禀陛下,还在宫外没有回来,且有忆将军陪着。” 听到这句话玉衡帝提着的心松了下来,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还未整理平复整理好心情就看见李公公依然在不停的擦汗。 “还有何事?” 玉衡帝很怕夜里李公公的惊慌来报的,因为此种情形便是有事发生,可最重要他最关心的觅香已经找到了他便不再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 再说今夜太子那边突然说冒出来的刺客,他连刺客的身影都没看到,也不知这刺客为何而来,不过有幕远荀和宁王在,他毫不在意这小小刺客。 可现在李公公的模样却让他心中徒然一紧,唤了宫人替他整理好衣衫,立起身来,“怎么,刺客抓到了?” 李公公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提气说道:“启禀陛下,刺客在这宫中不见了踪迹。” “这太子和宁王在做什么,区区刺客也能让他我玉衡皇宫里来去自如吗?”玉衡帝有了怒意。 觅香不见了他本就龙威大怒,当下便仗责惩罚了缦香阁的一众服侍下人们,现在又听到刺客被逃脱的消息,刚刚因为觅香找到了升起的喜色被瞬间浇灭。 “陛下息怒啊,不是刺客的事,是,是太子抓了江夜二皇子,宁王现在正在东宫内与太子对峙,逼迫太子放人,您快去看看,晚了怕是要出事啊。” 这边觅香找到放下了心来,那边太子却在做些什么,玉衡帝一掌拍在了案上,“咳咳咳,摆驾东宫。” 东宫内,幕远荀站在鸟笼前悠闲的逗着笼中的金雀,似乎并不在意幕远宁的怒气。 “三弟,这江夜二皇子,不,这江夜公主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般不顾一切冲过来与本王对峙,对,还有四弟,今夜本太子去静雅阁搜查,也是死死护住她,可惜,可惜了四弟对她的一番情义。” 幕远荀望着在笼中被树枝惊扰的不断扑腾的鸟雀笑出了声来,“要说咱们几位兄弟里你和四弟最亲近呢,不然怎么会连女子都要爱上同一个。” “幕远荀,当真这一切都是你的指使和谋划吗?”幕远宁语间突然冷淡了下来,不再似刚刚来时那般愤怒。 他一直在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是他? “不错,是不是很吃惊,本王原本还想再多陪你们演上一阵,可是本王实在卷了。” “为什么?”幕远宁的眼中仍然是不敢相信。 他原本要拥护的储君未来帝王,为何会一夜之间变了样,是自己未留意还是他实在隐藏的太深,因此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一向善良正直的皇兄会变得这般城府心机,陌生可怕。 “为什么?宁王当真不知?”幕远荀放下了手中的枝条,不再去看那已经挣扎的困倦的鸟雀。 他不紧不慢的捋了捋衣袖后又接着说道:“五年了,我坐这太子之位整整五年了,我不是没有想过成为玉衡以后的明君,可是,可是你们每个人都仿佛看轻我,是啊,有名无实的太子又有多大的权势呢?” “所以你想要玉符?”幕远宁冷问道。 “宁王果然聪明。” “玉符给你,放了她。” 幕远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日夜想要得到的东西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随便说给就给,他的脸颊崩的很紧似在忍受愤怒。 “可惜啊,现在本王不着急要了,本王要父皇从你那里收回,本王要父皇心甘情愿的给我。”幕远荀双手摊开似在必得说道。 “所以皇兄是一定不放过她了?” 幕远宁的眸中突然升起寒意,看着目光扫过幕远荀望向他的身后。 “怎么样,宁王难道还想要动手杀了我吗”幕远荀目光斜过,瞥向自己身后挂着的利剑。 “不敢。” 幕远宁声音低沉极力隐忍着,“先让我看看她。” “不可,这父皇还未审问呢?” “幕远荀。” 看到幕远宁忍到极限大喝自己的名讳,他的脸上又有了些得意的畅快,什么大婚之日觅得佳人,一切都比不上此刻的愉悦。 他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微微勾起忽然近身幕远宁道:“宁王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扼住了幕远宁的怒气。 “来了。” 幕远荀轻轻道完玉衡帝便进了东宫的大殿,一身黑衣衬的脸色更加阴沉。 “儿臣参见父皇。” 两人各自向后撤了一步,躬身跪地嗑首行礼。 玉衡帝一脸怒气,直接无视二人走到殿前摆衣坐下,李公公紧跟在后站在了身旁,只淡淡的扫了殿下跪着的里昂热女便再未抬眸。 “太子,为何夜闯静雅阁冒犯江夜二皇子。”玉衡帝突然发问。 “回禀父皇,今夜儿臣奉您的命令捉拿刺客,可这刺客却在济宁宫附近不见了踪迹,但刺客先前已被儿臣的属下用箭射伤,儿臣本是因公巡查。” “刺客何在?”玉衡帝突然震声打断了幕远荀的话。 “儿臣该死,被刺客逃脱,不过儿臣在静雅阁内发现血迹,这才将曲二皇子抓了起来,等父皇审问。” “混账。”玉衡帝一掌拍在椅子上,震愤立身,“你将敢将曲二皇子抓起来,现人在何处?” 幕远荀见玉衡帝大怒有些茫然,他应该不会料错,这江夜和皓兰他已觊觎许久,自己替他逮住了契机,怎么会? 没有时间多想,幕远荀向无心点头示意,很快箔歌身染血迹,发丝散落出现在了大殿内。 幕远宁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看着箔歌手上的伤口,眼眸冰冷的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插向无心那幽黑的面具之下。 “疼吗?”幕远脑中的千言万语此刻因为心口的揪疼而卡在喉间,只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来。 箔歌看见幕远宁嘴角微微勾起,“觅香可找到?” 幕远宁连忙点头,眼中不禁微微泛红,自己都这这样了还关心着别人,可他不想让箔歌担心,收住情绪低声道:“找到了,杨子靖一起找到的。” 看到箔歌眼中的不解幕远济继续说道:“杨子靖不是什么皓兰的五皇子,他是皓兰的太子。” 这一解释箔歌终不在疑惑杨子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尚京了,可顾不得诧异他是身份殿中的九五至尊便发了声。 “曲二皇子,我太子说你静雅阁内发现了可疑的血迹可是事实?”玉衡帝的眼中不再布满之前的怒气,而多了一份阴挚。 帝王心里自然清楚,不管这血迹是真是假,今夜幕远荀都替自己找到了最合时宜的契机,江夜这一次他势必要得到。 话间他看向幕远荀的眼中不禁多了几分赏识,没想到自己毫不关心的太子竟真能得他心只他意。但这戏终究是要演一演的。 箔歌不惊不惧,自从知道幕远荀就是幕后之人后,她彷佛淡然了许多,毕竟明面上的敌人比暗地的敌人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她沉声应道:“回陛下,这血迹已同太子解释过了,乃是我不小心浇花被刺划伤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闻言,在场的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幕远宁将指甲嵌进了肉里,看着箔歌手掌伤口一眼不发。 他知道此时父皇并未识破她女子的身份,自己若是此时求情,反而更加惹人怀疑,无论怎么样,只要身份未被识破就还有一丝转机。 “哦,是吗?”玉衡帝有了疑问,忽然他看向幕远荀道:“太子,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幕远荀低着头,听到玉衡帝的发问突然眼中燃起了十足的把握和自信,他果然没有料错,父皇果然是在演戏,没想到自己虚假就算了。 连帝王有时候也是这般虚假,能做好人的时候绝不做坏人,做坏人的时候绝不留活口。 不过无所谓了,现在自己已经撕开了面具且左右站在父皇这边,幕远宁再是深受宠爱也只能是曾经了。 幕远宁越护着这个女人,便是在阻拦父皇,知会激起他的怒意来,现在他只需要顺着父皇的心思,帮他顺利打破江夜皓兰玉衡的局势,自己便才能让父皇对自己高看,证明自己比幕远宁强,至于螳螂捕好了蝉却不知黄雀紧跟在后。 幕远荀对着无心眼神示意了下后没有急着回答玉衡帝的话,胸有成竹的站在原地,“父皇,儿臣并不是有意冒犯曲二皇子,只是这血迹来的巧合,儿臣也是为了父皇的安危。” 箔歌见幕远荀虚假善言的模样鼻中一叱,“玉衡陛下,这既是误会解开便好,毕竟太子也是尽忠职守罢了。” 尽忠职守四个字箔歌咬字微重,旁人听不出可确是刚刚落入了幕远荀的耳中。 玉衡帝看着幕远荀仍旧一声不发的模样有些急色,若是他再拿不出其他的证据来,这人便只能放了,且还需太子一番赔礼方能作罢。 “不能是误会,这曲二皇子的确有鬼。”倏尔,一道冷声从殿外传来,众人皆看去,只见柳姚秋一身红衣站在门口,冷艳至极。 幕远宁心中徒然不安起来,想要拦住柳姚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玉衡帝已经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开了口。 “大胆太子妃,何出此言,你要是说不出来原有,你便和太子今夜的胡作非为一起领过受罚。” 柳姚秋信步走向大殿中央,他冰冷的眼眸在扫过幕远宁时骤然收紧了一下但又渐渐恢复了冷挚,“大殿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曲二皇子,只有江夜公主,曲箔歌。” 柳姚秋瞪着一双圆目,似有大仇得报之后的得意,白皙修长的食指直指殿中的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