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安也是狠人,说不起就不起,一直跪到皇帝完成今日份的工作量。 夜已深,皇帝见他还跪着,再次委婉相劝。 “宴安,你也为皇兄考虑考虑,那可是尹侯,朕不能不顾及他的意思。” 试图想让季晏安换位思考,理解自己的难处。 然而季晏安不光不理解,还说出那自以为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把御旨带回去,不拿出来,我就想求一份御旨,这样我才心安。” “皇叔早已将聘礼备好,你就再多等几天不行吗?” “不行。”他丝毫不听皇帝的劝解。 皇帝看着他这固执样,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便更加不想答应,赌气般由着他跪。 转身离开殿中,走到门口又停下。 “去明王府说一声。” 因为季晏安不走,楚乔便也不能走,只能宿在宫中,就算再气,皇帝也不忘替这驴脾气的弟弟考虑周全。 次日一早,皇帝再过来时已经过了朝会,仍然见他跪着,又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一时心疼,便将御旨拟定。 留季晏安在宫里休息半天,午后才将御旨给他,而他高高兴兴拿着御旨回去。 他这边跟着明王回去,那边豫王就携王妃一同登门拜访尹侯夫妇,并向尹侯说明来意。 “今日特来拜访尹侯,主要是想替我那外甥,来问问二位的意思。 那日宴安在明王府初见尹侯幺女,便心生爱慕,盼能共结连理,想必此前皇后娘娘也曾与尹侯夫人提过,只是不知二位是何想法。” 豫王妃更是乐得花枝招展,一进门就拉着尹母说个没完。 “好姐姐,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等缘分,这下你可是想躲我都不能够了。” 尹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礼貌笑着。 那边豫王也不着急要尹侯的答复,由着自己的王妃一个劲地叭叭。 “哎呦我一想到阿零要给我当外甥媳妇,做梦都在乐。” “这个本王可以作证,她的确做梦都在乐。”豫王望着尹侯,诚恳出言。 “两个孩子呢我觉着很般配,咱们何不成全他们。” 豫王妃一心想尹侯夫妇答应,那说话也是殷勤得很,笑眯眯的模样看得尹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尹侯一向是闺女愿意他就愿意,这件事肯定也是要先问过闺女,他才会给出答案的, 只是他这宝贝闺女自从回来以后,总是缠着她几个兄长,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她详谈。 况且皇后娘娘原本就召见了好几次尹母,在她面前各种说季宴安的好话,试探她的意思。 就在豫王上门当天的早上,皇后就再次召见尹母。 并且已经跟她说了实话,赐婚的御旨已经拟定,就存放在沐国公府,还告诉她那可是季宴安跪了一晚上跪来的。 他们有他们的顾忌,可是也不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拖一拖。 “此事还需问过阿零的意思。” “这是自然。” 尹侯见豫王并没有一来就提及此事在皇帝面前已经落定,便对他多是礼遇,豫王夫妇离开都是和尹母一起送出门的。 这可是其他上门的人家没有的待遇。 他那时只当他们是来抢他的阿零的,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人家。 而尹零露听闻此消息时,犹如游魂般,一夜未眠,呆坐在院内凉亭中, 尤嬛也同样坐着陪了她一整夜。 尤嬛乃御史中丞尤大人次女,少时曾借姑母婚宴见过季晏安,只不过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只记得模样倒是生得极好。 “家父说这位季将军十岁时便随豫王进了军营,十二岁时就已立下赫赫战功,阿零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尹零露心烦得很,初听的确也有过一瞬间的欣喜,可是她现在还不能答应。 而且她也不可能将原因说出来,只能就其他事情开口。 “他说我与他在明王府见过一面,可我初见他,是那日他来找阿父。 后来蹴鞠会上他那套枪法倒是印象深刻,比起几位兄长还要好些,再后来郊游时他也在。 许是他身形和阿父兄长有些相似,让人看着总是安心,也是个极懂礼数的人,但怎的就提亲了呢!” 尤嬛听得出来妹妹是向着他的,换做别人她并不会说这么多,初听婚事时就会跟家里闹起来。 “许是对妹妹一见倾心,遂请豫王代父提亲,再者也只是过府商谈,或许并非真的要定亲呢?” 她试图宽慰尹零露,但是尹零露又不是傻子,而且尹母已经跟她说过其中利弊,再者就是皇帝已经过问,御旨都被那莽夫拿回家了。 “方才阿母唤我过去同我说,此事陛下已然过问并拟有御旨,那御旨现就存放于沐国公府内。” “妹妹可是不愿意嫁。”尤嬛声音温和,任谁听了都能舒心。 “不愿。”她犹豫好一会才开口。 “哥哥嫂嫂和阿姊都待我很好,阿父阿母也从不拘束我,若是嫁人,便有无数的规矩要守,听着就不自在的紧。” 尤嬛只笑着,在她听来,尽管妹妹嘴上说的不愿意,可方才的犹豫假不了,于是她愈发觉得或者这个季将军会是个例外! 而尹零露并不打算就这么答应,她还是希望晚一点,至少等一切都解决好,总不能一辈子被困在那件事里。 第二日尹零露找到五兄,问他如何看待季将军,而她想的其实是要通过她五兄见季宴安一面。 “杀伐果断,处事严谨,若有错处必定严惩,是个实打实的铁面将军。” 尹川远思索着,抱手撑着下巴和她说着,而尹零露心里头烦躁的很。 这会子是个人都要在她面前夸季晏安几句,她真的很不想再听,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跟尹川远开口。 “阿兄,我想见一见季将军,方便吗?” “今日怕是不行,听说季将军身受重伤,正养伤着,明日我去一趟,看能不能将他请来。” 可不就是养伤呢嘛,为了求那道御旨,硬生生跪了半个下午外加一整晚,回去都是让人抬着回去的。 尹川远也不确定真能请来季晏安,毕竟听闻他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