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台的新闻跟新闻联播大同小异。 领导很忙。 经济发展势头大好。 老百姓很幸福。 然后是一些本地的社会热点。 二十多分钟很快就过去,终于轮到东花甲出场了。 新闻播报员语气严肃地这样宣读:“日前,海州的东花甲连锁餐厅很受欢迎,5家餐厅都生意火爆。该餐厅号称有海州人民没有品尝过的锡纸花甲,引发群众热议。事实证明,锡纸花甲的确味道鲜美,独树一帜,给海州餐饮市场带来一股别样的新风潮……” 刘丰并没有意识到不对,新闻嘛,总是要先褒扬一下,然后狠狠反转。 汪波眯着眼睛,琢磨出了些味道。 “无数受访回头客都表示,东花甲好吃又新颖,所以经常光顾。但目前有坊间传言,东花甲的汤底有罂粟壳,引发了社会恐慌。为此,我台记者前往东花甲明察暗访,偷拍下东花甲烹饪过程以及调料配制过程,事实证明,东花甲并没有添加罂粟壳。相反,东花甲是一家严格要求卫生、用料良心的诚信餐厅……” 刘丰本来一直冷笑连连,心灾乐祸,此刻,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没有添加?诚信餐厅?” 他喃喃念叨,脸色阴沉下来,不敢置信地呆呆看着电视屏幕。 他都懵了,彻底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 生活频道的人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 他站了起来,茫然四顾,看到孙庆欣喜中带着嘲讽的眼神,心头猛的一缩。 汪波狠狠盯着他:“看到没有?东花甲是良心企业诚信餐厅,不像你的天龙酒家!还站这干嘛?还不给我滚!” 孙庆上前一步,厉声道:“看到了吧!满意了吧!快给我滚!” 刘丰怒哼一声,想要说什么硬气话,却壮不起胆子,只能黑着脸往外走。 孙林正好从柏园回来,看到一脸羞惭恼恨的刘丰,挑了挑眉毛笑道:“哟,这不是刘丰老板嘛!怎么跑我们这小店来?我们这小店可经不起你惦记啊!” 刘丰站在门口,愤恨道:“别以为这次你们躲过一劫,就能安心开下去。这海州还轮不到你们猖狂,有我刘丰再一天,你们这店别想开下去。” 孙林嗤笑道:“你还是顾好自己的酒店吧!听说你家的酒店做菜放罂粟壳?” 刘丰怒哼了一声,气冲冲就走。 孙林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走好不送!对了,我外公的柏园,我们明天就搬过去。” 刘丰陡然一惊,转过身来,惊慌地看了看灯光下孙林醒目的脸,好像是被浇了冷水一样,缩着背匆匆离去。 不等孙林走回店堂,孙庆托着伤腿过来说道:“柏园的事情是真的?”他的声音带着激动,有些颤抖。 孙林点点头:“是的,我们明天就搬。海州李市长的父亲李老,正好是外公当年的知交,这次也是他说话,罂粟壳的事情才算是解决。” 听得黄仁天还有这样一个来头很大的好友,孙庆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李老!” “搬家后看个日子喝顿酒,请他吃顿好吃的呗。”孙林微微一笑,走进店里。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怠慢人家!”孙庆是真的有点开心坏了。“对了!马上回去告诉你妈。” “别!她又要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说不定还要抹眼泪。明天告诉她!给她个惊喜!”孙林头也不回地往后厨走去。 “行!依你!”孙庆哈哈大笑,此刻,他很欣慰,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儿子。 汪波拍着桌子,“阿庆,去做菜,拿酒来,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 他的心情也很好,有松井尾也这样的大美食家宣扬,海东文蛤现在是彻底出名了! 很多RB有钱人慕名而来,要品尝一下海州文蛤与煨竹蛏。 为此,他跟沈淮商量之后,准备举办一个海州美食文化节,随之启动一系列的旅游项目。 孙林在里头笑道:“汪叔,你们先喝起来,这边现成的不少文蛤,炒个十斤。” 汪波笑骂两句:“感情今天卖不掉都要我们负责替你吃掉?别说十斤,二十斤也无妨!” 刘丰回去之后,苟文贵跟秘书严雄巴巴凑上来,气急败坏问:“怎么回事啊!电视台怎么搞的?连我们的面子都不给?刘副台长直接就被撤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打他电话都不接。” 刘丰黑着脸,粗着嗓子道:“我怎么知道?要等我问了黄总才知道。” 事实上,他回来的路上就打了几次电话给黄民伟,黄民伟一直没接电话。 他再次拨通了黄民伟的电话,黄民伟此刻已经到了沪海,听的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娇嗔声音。 “李市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说市政府决定把柏园还给孙家,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听黄民伟说的语焉不详,刘丰顿时急了,而且还背上发寒,好端端的,怎么李兴伟就插手了。 黄民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李老的意思,我们能怎样?李老当年跟黄仁天的关系,替孙家出头也是应该的,不过李老到底是老一辈的杰出人物,胸怀就大很多,意思以往的事情都不要去深究,就这样。” 不就是一座柏园嘛!黄家本来就不放在心上,值钱的是黄仁天在英法两国的产业。 李老没有替孙家追讨,看来是务实的,以后黄家有必要再跟李家好好联络感情。 刘丰嗓子有些发干,“那我们接下来呢?坐看孙家发财?” “就拿点小财?你也眼红?”黄民伟嗤笑起来,刘丰就是他们的一条狗,本来打算借着刘丰海洲名厨、黄仁天大徒弟的身份,在国内发展餐饮业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小财?对你们是小财,刘丰暗自腹诽,不过他陪着笑:“是是,的确没必要跟他们计较。那咱们在沪海跟建宁的酒店?” “什么酒店?”黄民伟更加不耐烦,“眼下还开什么酒店?李兴伟那边该好好安抚才行,在海州先弄个港口工业园吧!我们在英国的钢铁厂也要搬过来。” 刘丰心凉了一截,想要再问,黄民伟直接挂了电话,他不甘心地打过去,却直接被摁掉。 他脸红一阵,白一阵,身子瑟瑟发抖,然后脸上一片潮红,将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气的走路都有些蹒跚,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往前扑倒,额头撞在墙角,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晕死过去。